“假以时日,你我成为敌人……。”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也不要,”高亦安话语尚未说完,沈清便接过去,话语凉凉,带着严肃与正经。
“何时?”他问。“29之前,”她答。
这日,气质出众的一男一女立于盛世集团顶楼抽烟,一根香烟在二人之间来往,高亦安与沈清很像,多像?她们如此站立时,透过背影,你似能一眼看出二人应当是经历相同,阅历相同,不然这背影怎会如此相像?孤傲,孤寂,桀骜不驯,孤身奋战。
以及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相似。
临分开时,他说;“我一直觉得你我之间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相像的人,可现在,却改变了如此想法。”
她笑;“很庆幸,你能临时改变想法。”盛世集团门口,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分道扬镳。高亦安开着他黑色添越使进江城大道,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放松,收紧,如此循环。
此时的他,就好似被人抽了脊梁骨。
这些年,他与沈清联手作战整个商场,如今,她却转身离去,怎叫他不心痛?
他见证了她从女孩子到为人妻的过程,这个过程足足四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
商海浮沉,金融风暴,勾心斗角,哪一样他没经历过?沈清出现前,他的人生就好似一汪死水,沈清出现后,他找到了新乐趣,便是看着这只小野猫是如何转化成撕咬人的野狼。
这四年,她们之间偶尔一起吃晚餐,偶尔在办公室争的面红耳赤,偶尔勾心斗角,偶尔阳奉阴违,种种种种,数不胜数。
可如今……算了、不说也罢。
这晚,沈清洗完澡出来手机短信进来,她拿起看了眼,明明只有几个字,她却看了许久,许久。
久到陆景行进来她才稍稍回神。
八月十七日,沈清前往公司,让覃喧拟出文件,将手中所有股份无偿转给高亦安,震惊了一把覃喧,似是不敢相信,睁大眼眸望向她,刚想开口询问,只见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肩膀道;“按我说的做。”沈清手中握有盛世的股份,年底分红那都是位数来定位的,此时,她竟做出了如此惊为
天人的举动。
叫人怎能相信?
八月十八日晚,沈清未回沁园,反倒是约了高亦安前往清风苑,二人坐在包厢里闲聊着,谁也未曾提及那晚天台上的话题,直至一顿饭结束,服务员上茶水时,沈清将包里文件拿出来推到高亦安面前。
他伸手接过,随意翻开,而后修长的指尖缓缓缩紧,握成拳头放在文件上空,眼里震惊,悔恨,以及懊恼悉数上演。他在做什么?昨晚夜晚辗转入眠之前,他尚且在想,怎样才能将沈清手中股份拿回来,可今日,她却主动送上门,妥妥的小人,他真是个妥妥的小人。
他高亦安行至今年三十六载,却比不上一个二十四岁的小丫头。
她心思何其广阔,在看看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何其小肚鸡肠?竟然还想着……。不能想,越想越难受。
沈清如此举动,险些让这个活了三十六年的男人红了眼眶,高亦安尚未掩去眼帘中的惊愕,
“为什么?”他问,嗓音颤栗。
“物归原主而已,”沈清答,显得稍稍有些漫不经心,伸手拨弄着面前茶杯盖。
喝水不忘挖井人,这些年,高亦安对她的栽培众人有目共睹,她沈清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虽说江城众人都在道她冷酷无情,但那也只是对外人而已。
“盛世这些股份一年分红是以位数来计算的,”高亦安想着她莫不是忘了这些股份可以为她带来巨大的财富,便开始提醒了一句。
是呢!他就是如此矛盾体,昨夜之前他尚且在想着沈清手中股份,可今日,却在提醒她这些股份到底多值钱。若是按照昨晚想法,他应该直接收下就好,可今日,他退缩了,觉得这个想法并不见得太好。
沈清闻言,轻手拨着杯盖,低垂眼眸,语气淡淡;“走到我们如今这种段位,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怕现如今在问你为何会将盛世集团夺过来,你也只是淡淡一笑。”
她浅笑,看了他眼,而后继续道;“没有你,或许没有今日的我,外人只道我冷酷无情,可今日我向你证明,我也重情重义不
是?”
这话,带着半分揶揄,高亦安闻此言脑子狠狠疼了一下。
他早就知晓她重情重义了,为了底下员工的工资福利,上来与他谈条件,盛世成百的管理者,唯独只有沈清敢如此做,会如此做。
她从不亏待真心待她的人,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想伤害她的人。
“我以市场价等价收购,”高亦安思忖片刻道。
一个大男人拿女人的东西,这事,他做不来。
闻言,沈清笑了;“说的好像你等价收购我不亏一样。”
高亦安一时语噻,竟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回去,只是定定望着沈清。他所认识的沈清,不会轻易向任何事情妥协,可如今,她却妥协了,这份妥协里面兴许有亡母的功劳,但他太过了解沈清,了解她的行事作风,不敢轻易下结论,到底是否就是如此。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不会轻易妥协的人,”高亦安喃喃。沈清默,想笑却笑不出来,她也觉得自己是那种从不会妥协的人,可今日,罢了,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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