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王妃的翘首以待下,大治二年的新岁终于来临,可直到正月完完整整的渡过,连二月都已过了十日,她仍然没有生产的迹象,虽说田埠楔等医官及稳婆都称生产有所延迟也是常见,十一娘自己却难免焦急,这日听那一双鹦鸟“新岁到”的喊叫便觉格外聒躁,下令艾绿远远提开,仍然难释焦虑。
阿禄便开慰道:“许是小世子也知道殿下就快归来,想等阿父返家后才肯出生呢。”
她这话音刚落,便见十一娘变了神色,不见痛楚,倒是极其兴奋:“应是破水了。”
晋王妃终于有了分娩的迹象,玉管居里顿时忙碌起来,秦氏等闻讯,当然要赶来听候,苗冬生也从章台园过来,代替晋王殿下坐镇,可王妃自下昼进入产房,直至三更时分还没有消息传出,连苗冬生都忍不住焦虑起来——他虽不是真正的准父亲,万一王妃分娩时有何意外,对于晋王系而言当然是件祸难,怎不让人紧张难安?
心里焦虑,就忍不住冒汗,苗冬生带着人/皮面具,更觉憋闷难耐,婷而见他坐立难安,低声建议道:“殿下不需忧虑,妇人分娩,耗上整整一日也是常见,稳婆未曾请问医官,说明还算顺利,殿下坐了好几时辰,未免疲倦,莫如先去安歇,有妾身在此听候,若有了消息,立即知会殿下便是。”
苗冬生也便从谏如流,他也担心再坐下去,脸上会露出破绽。
“晋王”一走,姬妾们便少了许多拘束,先是秦霁念了声佛号:“王妃本该上月临产,竟推迟了将近半月,也难怪殿下担忧,切盼王妃能够顺利分娩嫡长子,亦为我等庆幸。”
谢氏连忙附和:“妾身心愿,一如秦孺人,但望佛祖庇护王妃分娩顺利,妾身宁愿茹素一载,报谢佛前。”
婷而看看秦霁,又看看谢氏,微微一弯唇角:“如此看来,倒是谢媵人更加心诚,总不枉王妃一贯待你亲近。”
这便是暗讽秦霁虚伪矫情、口不对心。
任氏自然要助秦霁,也是微微一笑:“阖府之中,谁不为王妃祈愿,论来只有柳孺人,恐怕会触景伤情。”
婷而脸色一变:“任姬这话,岂不是污赖我诅咒王妃?”
“妾身可不敢有这想法,孺人也太多心了,让人误解做贼心虚,岂不又是妾身罪过?”
眼见争执愈演愈烈,齐氏大觉聒躁,蹙眉说道:“诸位若真为王妃祈愿,便歇止口舌之争吧。”
她这话音才落,碧奴便从产房出来:“王妃有令,诸位不需冒着严寒在此听候,请回各自居处吧。”
齐姬本是真为王妃挂心,但想到任氏等不安好心的人,只好摁捺关切,倒是率先奉令告辞,秦氏、任氏都巴不得王妃分娩时发生意外,胎死腹中最好一尸两命,有意留下来,却听婷而道:“妾身是奉殿下之令,在此听候喜讯,不敢疏怠,少不得一场辛苦,王妃体恤秦孺人及任媵人,二位难道还要不知好歹,违抗王妃嘱令?”
碧奴奈何不得婷而,只正色再劝秦、任二位:“孺人、媵人心意,王妃颇为感念,思及二位在外坐候,忧虑夜深风寒,难免挂心二位身体,二位请回居处,也可避免王妃分心。”
终于是把这两个不怀好意的人打发出了玉管居,碧奴忙请婷而入一侧厢房:“虽经几番阵痛,据稳婆判断,怕是还得耗上几个时辰,王妃正担心孺人受寒凉之苦,料定又不能劝孺人回去居处,听说孺人先支离了苗郎君,又有意激怒秦、任二位,特意让奴婢助阵,她们走了,孺人也不用在廊庑下枯坐,厢房里一来暖和许多,再者孺人也可以小寐,孺人安心,王妃一切还好,精神十足,就是小世子磨人,还不肯从腹中出来呢。”
婷而刚想说干脆去产房里等候,冷不丁见房顶上跳下一人,吓得怔住,好半响才看清正是风尘扑扑的晋王殿下,连连抚着胸口:“殿下到底赶回来了。”
贺烨先是潜回章台园去,听说王妃竟是今晚分娩,立即自密道过来,心虽急切,倒没疏忽必有秦霁等耳目在旁,故而藏身梁上,意图提示提示艾绿,让她将这群女人支开,不想与婷而不谋而合,此时他虽心挂十一娘,多少还是要与婷而应酬两句:“我既归来,便不劳六姐,安心歇息也好。”
这话音才落,忽听产房内一声呼痛——也许真是胎儿总算感应到父亲归来,终于愿意降生了。
——
也不知精疲力尽后那场酣睡到底有多久,十一娘睁眼时,却听闻身旁鼾声如雷,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个新奇的体验,好半响不明所以,呆怔一歇,才想起自己已经顺利分娩下长子,那顽皮的小子把她折腾得精疲力尽,自己却精神十足哇哇大哭,嗓音格外宏亮,她似乎还听见外头贺烨再一次尝试冲入产房,婷姐姐低声劝说产房血腥弥漫有妨吉利,也不知结果如何,她就忍不住疲倦睡了过去。
难不成,她的孩子不仅哭声宏亮,刚一出生,就能鼾声如雷了?
意识总算清明的晋王妃大觉惊诧,一侧头,才看见身边睡着的并不是新生婴儿,俨然是远道归来的晋王殿下伏在床边酣睡。
这还是十一娘首回听闻晋王打鼾,大觉稀罕,想他自从旧岁十月筹划营救同安,绕经大漠远途跋涉,只怕回程更是归心似箭、风餐露宿,纵然天生勇武,也是辛苦疲劳,终于见她母子平安后才放心酣睡,十一娘不由心中一暖,她不愿扰醒贺烨,却不防一只手被男人抓握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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