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雪幽幽犹自神思飞驰之际,刑堂执法万横江忽然走上前来,向堂上重重地一抱拳,道:“盟主,属下以为,水姑娘的一番解说确是有理有据,值得采信。如此看来,吴远二人的死因实是存在着诸多蹊跷之处,尚须进一步加以详查,方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雪幽幽立时便回过神来,肃然点了点头,道:“嗯,如今古副盟主不在,这缉拿凶手一事,便交由万执法你来全权负责吧。”
“是,属下遵命!”
应声领命之后,万横江却并没有就此退下,而是再次抱拳,沉声道:“盟主,虽然杀死吴远他们的凶手可能并非离别箭,但当初杀害左副盟主和其他分舵主之人,早已证实是离别箭无误。
无论是有一个离别箭,还是有两个离别箭,他们都仍然是我忠义盟不共戴天的死仇大敌!”
还未等雪幽幽有所表示,一旁的撷英堂主井元舒也上前几步,语声激昂地道:“盟主,属下以为,万执法所言不错!
尽管朝廷已经颁下诏令,隐族不再是邪族,而隐族人也不再是我们裕人的敌人。
可离别箭并不是普通的隐族人,他与忠义盟所结下的,是纯粹的江湖恩怨,非关朝廷的法度。
当初,忠义盟身为朝廷之鹰犬,确曾参与过杀害隐族人的行动。但这一切所作所为,皆是在奉旨办差,绝非出于任何私怨。
但离别箭则不同。他一直在有计划地杀害忠义盟中的人,这已远远不是单纯地为了反抗和自保,而是一种极其冷血的复仇行为。
既然他把所有对那位皇帝陛下的痛恨,皆转化为对忠义盟的报复,也就是要把朝政失当所造成的恶果,用一种江湖私怨的方式来了结。
那么离别箭与忠义盟之间,已再无尽释前嫌、化解仇怨的可能。最终,便只有一条路——血债血偿!”
这位在盟中极有人缘的井堂主话音方落,其他的人便都随声附和起来。
一直以来,这些人的情绪都在被形势的发展所牵引。由最初知道凶手是离别箭时的愤愤不平,到发现其中另有蹊跷时的惊疑不定,再到确定凶手不是离别箭时的恍然大悟。
但最终,他们还是被井元舒的一番话所触动,再次点燃了心中那股对于离别箭的仇恨之火。
忠义盟杀隐族人,是奉了当时那位皇帝陛下之命行事,完全不违背朝廷法度,自然算不上是一种罪行。
即便事后证明,杀害隐族人这件事是错误的,那也是朝廷所犯下的错误,与忠义盟无关。
故而,忠义盟的人根本无须对自己的这种杀人行为负责,更无须承担任何后果。
而离别箭不去向朝廷抗争,却对忠义盟中人实施报复,简直是岂有此理!
事实上,这些忠义盟的人会有这种想法,本就十分正常,因为这也是许多助纣为虐者,所共有的一种心态。
这便犹如,许多人对待一件冤案的态度。
一个人被诬陷,随后被错抓、错判、错关,甚至是错杀。
当真相昭雪的那一日,除了那个最初的诬陷者可能会因此受到惩罚之外,其他那些参与抓捕、判案、监禁的人,甚至还包括监斩官与刽子手们,可能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件冤案完全与自己无关。
他们不会去反省,如果自己当初不是偏听偏信,不是固执己见,不是私心作祟,不是畏惧权势,不是贪图钱财,不是冷漠无情,也许那个被诬陷者就不会一步一步地被不公正地对待,以致最终冤死。
他们只会认为,那个诬陷者很可恶,那个被诬陷者很可怜,而他们自己,却是很无辜。
所以,一旦那个被诬陷者本人,或者是其亲友,站出来指责这些涉嫌错抓、错判、错关,甚至错杀的人,要让他们承担责任时,他们必然会感到很冤枉、很委屈,甚至是很愤怒。
正是出于这种委屈与愤怒,当然更可能是出于某种隐藏在心头的不安与恐惧,他们会对那个指责他们的人,生出一种刻骨的仇恨。
而此刻,这些忠义盟的人,便是怀着这样一种刻骨的仇恨,誓要将那个想让他们承担罪责的离别箭,除之而后快!
雪幽幽不是不清楚这些人的心理。
但是作为忠义盟盟主,特别是她自己的父亲,前忠义盟盟主雪平皓,便是一个最热衷于执行那位皇帝陛下命令的人,更曾经带领忠义盟的人,疯狂地屠杀过隐族人,而其最终,也算是因隐族人而死。
雪幽幽实在是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这些人的想法。
她唯一所能做的,便是不公开反对,但决不会给予任何支持。
可是她却根本没有意识到,有时候,不作为,其实也是对为恶者一种变相的支持。
就在她面对群情汹汹,准备选择继续保持沉默之际,那位表现得最为义愤填膺的刑堂执法万横江,却又一次站了出来。
“盟主,您曾命古副盟主负责追查离别箭一事。但如今,古副盟主身受重伤,且又远在北戎,恐怕不会很快返回。故而属下想在此向盟主请命,由我接手追查离别箭之事。”
雪幽幽闻言,双眼不由微微一眯,盯了万横江半晌,方徐徐地开口道:“万执法本已身担多职,如今又要负责追查新近发生的这两桩血案,想必无暇再兼顾其他。追查离别箭的事情,还是由本座亲自督办好了。”
“可是——”
万横江还想要据理力争,却被雪幽幽断然地一摆手,阻止他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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