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笑起来,“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是的,她误会了。江炎并不是要喝两杯。
飞,对于修士来说有三种方式。第一种御风术,第二种御器术,第三种被打飞。当然,第三种是被动的。主动的两种里御风术依靠修为,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身心通明、内外如一便能凭虚御风。御器术依靠灵力,以灵力操控法器凌空。
江炎会使的是御器术,这只红酒杯便是他的飞行法器。
酒杯是怎么变大的,他们是怎么升空的,孟凉凉都没有看清。她只觉的手被握住,下一瞬眼前的一切都变作模糊的线条,五光十色,斑驳陆离。空气快速的摩擦过皮肤,风从足下升起自肋下穿过,耳畔只有呼呼的声响。
当眼前的景物重新清晰起来,孟凉凉发现她已身在红酒杯中。四周望是星辰夜幕,垂首看万家灯火如一盘聚集的珠宝,疏密有致,光华璀璨。隔着一片黑沉的色彩,本来目不可及的遥远灯景也清晰入目。此刻天空是如此的近,大地是如此的广袤。
风在头顶烈烈呼啸,偶尔一团云雾在周畔滚滚翻涌,快速的向后退去。
穹空浩浩,星海茫茫。
前所未有的兴奋一遍遍的冲刷着孟凉凉的身体,将紧张和惧怕的情绪统统的冲出体外。那兴奋沸沸腾腾的涌上喉间,满腹的词汇储备此刻都被遗忘,她大喊出来的是简单扼要的一个字:“啊。”
虽然只是一个字,却有着九转十八弯的风貌和饱满的情绪表达。
激动到炸裂,就是这个样子了。
江炎被她的炸裂骇到,不受控制的一抖。他一抖,红酒杯也跟着一抖。红酒杯一抖,孟凉凉的“啊”字就也抖了起来,这一抖让她的理智渐渐回笼。
貌似......她又丢了神仙的脸。不过也没关系,她是神仙这件事,他又不知道。
孟凉凉尬笑着看向江炎,对方脸上除了标志性的暖笑倒也没有其他成分。这让她的尴尬稍稍的缓解了一点。
江炎放开了她的手,屈指一弹,一张黄符飘飘摇摇的附上杯壁,头顶那呼啸的风声顿就不见了。静谧的状态下,星穹流云的美更显纯粹。同时,尴尬也更纯粹了。
一只靠枕被递到孟凉凉的眼前。靠枕呈正方形,边长约莫有50厘米,紫色缎面,四角坠流苏,内芯填充的是一种且弹且软的棉,蓬松感甚强。
棉球、酒杯、符这些也就算了,总能有办法藏在身上。可这么大一只抱枕......
“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在她问这句话时,江炎又凭空的“变”出了一只抱枕,他把靠枕放在杯壁上,席杯斜依,坐的格外惬意。
“储物法器。”他抬起手指了指腕上的表,语调里带着淡而平和的笑意。莫名的淡化了孟凉凉自我认知的大惊小怪。
孟凉凉摸了摸鼻尖,终还是没抵过好奇心,再一次的暴露了自己的少见多怪,“咳,那个......不明飞行物的新闻是不是都是这样来的?”
“也许。不过我们不会,我用了隐匿符。”
什么是隐匿符,他刚刚贴的又是什么符,这些脑补就能清楚个差不多,所以孟凉凉没有再问。她学着他的样子,在杯子的另一边坐下来。
江炎一样一样的向外拿着东西。某品牌的蓝莓汁、苏打水、一小桶冰块、长柄勺、冰块夹、迷你小音箱还有两只玻璃杯。
果汁倒至五分满,加冰,将勺子抵在边缘沿着勺柄慢慢的倒入苏打水。单瞧这一杯的颜值就觉得清爽好喝。
江炎把倒好的果汁递给她,调出一首轻缓的乐曲播放。
此景此境宜默默沉思,宜静然观景,亦宜缓言闲谈。孟凉凉当然做不到安静的欣赏风景,一来她按捺不住话头,二来她总觉得不说话就会很尴尬。
闲谈有很多种类型,比如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比如从兴趣爱好聊到养生妙招,又比如小论时事、析理辩论......孟凉凉样样都行。
一个打心底里热爱聊天这项事业,一个存着心思跟对方保持联系,一路的聊下来,到酆都山时两个人已经聊成了朋友关系。
看看时间,刚刚二十三点,距老王要求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酆都古城依山面水。山上林木森森,数不清的庙宇寺观盘踞其间。夜色中,一眼望去那些庙观的灯光层叠直上如踞虚空。山下热闹非凡,中元鬼节的活动还未散。融合了酆都神话和历史风貌的360度的全息投影、扮作游魂起舞的演员、画着鬼脸带着面具的游客、腾空绽裂的焰火、随着晚风缓缓飘动的河灯......光与影、声与形交叠混杂,处处光怪陆离,不似人间。
在孟凉凉和江炎的眼中,热闹是翻倍的,因为他们瞧见了寻常人瞧不见的。
满街的游魂,不仔细分辨也瞧不出哪个是人哪个是鬼。所以鬼的面目再是可怖,刻意不去观察的孟凉凉也是镇定的很。
江炎开口问,“需要我等你吗?”
这一去要多久孟凉凉并不确定,“不用等我。”她正正神色,又向江炎说道:“谢谢你。”
“这么客气干什么。都说了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江炎晃了晃手机又说,“随时联系。”
“好。”孟凉凉略有些踌躇。
江炎看了出来,“还有事?”
孟凉凉干咳两声,“血不够用再找我,绝不涨价。”
正中下怀!江炎把情绪掩饰的很好,他佯做淡然笑着说,“好。如果需要,我再找你。价格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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