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梧桐宫,田籍有了与过往截然不同的感受。
依旧恢弘庞大,却不再云里雾里。
那些能够遮蔽低阶有秩者感知的云雾,如今在他眼中,不过一层薄薄窗户纸。
他气感稍一深入,就能轻易穿透。
这之后,梧桐宫的全貌在他神识之中,清晰呈现。
“居然真的是树状结构……梧桐宫,仙山桐海,梧桐神树么……”
稍稍观摩片刻,他发现“树”的每处结节位置,都会有一套对应阵法,以承托一座宫室。
阵法大致与游者的六气悬空阵相似,但更加高明,达到圣人境界,不知是否融入了某种仙家手段。
里头的宫室各自悬浮于一处结节阵法之中,互不相连。
宫室外围,还有类似于堡垒一样的附属结构,有凤字营紫龙卫值守。
外人想要进入宫室,或者想从一处移动到另一处,必须持有特殊符牌,借助阵法来移动。
譬如公子昭曾经手执的特制“圭”板。
否则强行通过树枝来移动,只会彻底迷失在梧桐宫之中,而后被守卫轰杀。
“难怪齐皇有底气居中调停,如此精妙的梧桐宫,便是学宫诸圣倾巢而出,也别想短时间内攻破。”
看到这里,田籍终于放心入内。
……
谈判地点选在了平日大朝会的大殿。
田籍放眼望去,大殿上首,齐皇端坐龙椅,其左右两边,一侧是皇叔大宗伯,一侧是肃立拱卫的临海龙尉。
而在殿堂右侧,以览岭子为首的三位学宫圣人赫然在座。
虽然来者不多,显得诺大的殿堂空旷寂寥,但因为在座皆是圣人,且身份、实力都是大齐中最顶尖的一波,当中威压溢出,气机交荡,比之田籍上次参加大朝会更加惊人。
当然,田籍今时不同往日,秩六境界,足以让他泰然面对一切。
于是与齐皇稍稍见礼,他便从容走向大殿左侧属于自己的位置。
……
“朕记得,这是博闻第三次入宫?”
见场下双方气氛剑拔弩张,齐皇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与田籍寒暄起来。
“三次入宫,每次境界都有精进,如今更是走到了朕的前头,博闻当真后生可畏!”
“陛下若非常日忧心国事,案牍劳形,如臣这般自在逍遥度日,恐怕早几十年就可全圣了。”田籍拱手谦逊道。
“呵呵,博闻不必过谦,你之天赋才情,朕年轻时是远远不及的。”齐皇摇头轻笑,“不过案牍劳形倒也是真的。毕竟凡世乃是圣人入道显圣的根基,若无凡世存在,又何来圣人,何来显圣?”
“诸圣平日忙于在学宫争鸣,无瑕理会凡俗俗事,便只好由朕这位‘看家人’代劳了。”
齐皇此言,看似在跟田籍诉苦自己的不得已,实则暗暗提示田籍,田齐皇族肩负看守凡世的使命,学宫诸圣不能轻动,故而田籍不必担心他这个调解人镇不住场子。
田籍闻弦知雅意,接话道:“陛下心怀天下,臣才疏学浅,不足以为陛下分忧,却也不愿给陛下添麻烦,但求一处清静之处,过些逍遥日子而已。”
这却是向齐皇表示自己愿意适当退让,不与学宫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齐皇当即心领神会,含笑道:“博闻是个知进退的人,若非太年轻,必定是朝廷栋梁般的人物。”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览岭子等人一侧:“不知学宫诸位以为如何?”
“呵呵,齐皇君臣这般相得,怕是根本没将学宫放在眼里吧?”
不同于齐皇与田籍的婉转,览岭子一上来就语气很冲,打算以势压人。
他也确实有这个底气。
普天之下,稷地学宫,需要害怕谁?
饶是齐皇气度沉稳,此时目光也不禁微微一凝。
本以为学宫圣人多少会顾念一些千年以来与皇族的情分与默契。
却不曾想览岭子直接撕破温情面具
“天籁每存在一刻,学宫便一刻不得安宁,故而我等没空与知北侯浪费口舌功夫。”览岭子霍然而起,睥睨全场,矛头直指田籍:“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行毁去天籁,要么与学宫定下这份盟诅。”
话音刚落,一叠盟书副本飞出,传到全场所有人手上。
“如若不从,那便战场上见!”
田籍瞥了一眼学宫开出的条件,竟是要他今后入居学宫,无条件服从诸圣的安排,不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学宫,不得使用天籁。
如此一来,田籍虽然保住了性命,却等同于卖身。
而且天籁虽然还在,他身为主人却不能使用,相当于一个地位低下的奴仆而已,甚至还要不如。
寻常奴仆年纪大了,多少还有机会向主家告老还乡,得一笔安家费。
而学宫这份盟书,却要求田籍永生永世为学宫服务,除非找到逆炼天籁的办法,或者老死。
如此卖身卖家的苛刻条件,田籍怎能接受?
于是下一刻,他手中虹光骤然爆闪,竟是用符将手中盟书轰成碎渣。
“看来知北侯文斗之后,还想再来一场武斗。”览岭子冷笑连连,语含威胁。
“你要战,我便战。”
田籍凛然无惧。
眼见场下气氛再度变得焦灼,齐皇轻咳一声,道:“大家同为齐人,切不可因一时之争伤了和气,何妨先听朕一言?”
见全场目光再度看向自己,齐皇才道:“自去岁黑水兵侵交陌都起,黑水那伪皇欲入主中陆的野心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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