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应几乎是本能、习惯,姜瑶兰低下头才不觉苦笑。自己这一辈子当真失败透了。
许是所谓的良心起了歉疚,也许是他自感日薄西山、命不长矣为积福而温和了态度,总之,秦建璋幽幽一叹,挥挥手表示算了,又侧躺下去。
“瑶华已经去了二十多年了,现在只剩我们俩还活着,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性格没瑶华活泼讨喜,但做事缜密细心,比她更聪慧,你也有你自己的长处,也不必老是过不去当年那个坎儿。”
他在软枕上摩了摩脸,露出脖子。“继续吧,虽然宫中奴才众多,却只有你最懂朕那些地方酸痛。”
姜瑶兰听了夸赞却也并不开心,甚至隐隐冷笑。他将自己和奴才比。
他把瑶华当做星星、当做月亮,从不让她给他揉按肩膀,怕她累、怕她手粗了,而自己,而自己……顶多算是个伺候他吃饭陪睡生子的高等奴才吧。姜瑶兰一阵自嘲,麻木而熟练地替皇帝按摩肩颈,不多会儿,皇帝就舒服地打起了轻微的鼾声,睡着了,临睡着前嘴里还朦胧的嘀咕了一句话什么,旁人是决然听不懂的,但姜瑶兰跟在皇帝身边二十几年
,她听得懂。
他说“别按了,朕想睡了,你也睡吧。”
又是这一句枯燥寡淡的话。听了多少回、多少年,姜瑶兰忽然无比的厌烦。
“若是你说出一句情话来哄我展颜,我的心,恐怕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冷硬。”姜瑶兰低声冷道,从自己枕头的床单下翻出那瓶早就准备好的砒霜。
崔尚宫轻声进来,以木托盘端了一壶酒两只玉杯。
姜瑶兰轻轻摇了摇皇帝:“陛下,您睡前最爱臣妾泡的枸杞酒,说能暖身,还是喝了这一杯再睡吧。”
皇帝困意正浓,听见这话朦朦胧胧还是醒来,他是爱喝这酒,迷瞪着眼睛也没有细看,就喝了下去。
姜瑶兰亲自看着秦建璋将毒酒一饮而尽,心中狠狠一悸,说不上是痛苦还是畅快,还是解脱或是害怕,五味陈杂,让她浑身都止不住的颤,咬紧牙冠眼珠胀红。
秦建璋如同往常,放下酒杯也不理睬姜瑶兰,这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他早已习惯随意处之。
他刚要躺下却发现姜瑶兰端着酒杯满面苍白。
“你脸这样苍白,手,也凉冰冰的,也赶紧喝一杯暖和暖和身子吧。”
姜瑶兰嗯了一声,紧咬了牙冠之后,决然地一饮而尽,却呛着了。
皇帝扶住她手,才发现皇后的手不知何时瘦得吓人,而她的脸也满是憔悴。“朕平时对你关注不多。瑶华去得早,你为朕打理后宫二十多年,劳苦功高,辛苦了你……”
姜瑶兰麻木道:“都是臣妾该做的。”
“你喜欢素净,从不爱穿红色,今晚怎么穿得这样娇艳。”
姜瑶兰凄然冷笑:“是啊,臣妾不爱穿娇艳的颜色。可是臣妾少女时听说,人若死时穿着红衣裳,就能解去生前犯下的罪孽,死后可免去地狱受罪……”
皇帝没有听完她的解释,捧住腹部,头上冒出几滴冷汗:“瑶兰,朕……朕忽觉腹中有些不适,快传御医来,瞧瞧……”
“恐怕是刚才起来腹部受凉,陛下盖上被子捂一捂,暖和了,就好了……”姜瑶兰忍住腹中越来越明显的难受,哄道。
皇帝嗯声,乖顺躺下,任姜瑶兰盖上被子。一切仿佛只是家常老夫妻间经常发生的事,这样事过去二十几年也发生过不少。
过了片刻。
“朕实在难受,瑶兰,快、快传御医……”
“御医在路上了,皇上再等等吧。”
姜瑶兰说罢,痛得满眼晕眩,只死死揪住被子睡在皇帝身侧,皇帝体弱,已经昏厥嘴角冒白沫,姜瑶兰也不住痛吟出声。
她快死了,可是想起一旦明日太阳升起,她与皇帝双双死在栖凤台,然后太子背负上弑君杀母之罪,朝廷震怒、姜家竭力辅佐弘允即位为皇帝。
弘允当了皇帝,任谁也将他奈何不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弑君杀母的孽子任何污蔑,那秘密就可以埋藏……
思及此处,姜瑶兰身上的剧痛仿佛也轻快了起来。
“既然如此痛苦,皇后娘娘何必还喝下毒药自讨苦吃呢?”
忽如其来的冷冽男声击碎了姜瑶兰脑海里弘允登基的幻影,她浑身随着这话寒了个彻骨!
一阵刀与鞘摩擦地悉率声,一支羽林卫簇拥着为首的玄黑缎袍男子进来。
满殿空气凝滞如凝胶,姜瑶兰看见来人的一刹那,如临深渊。
“你……”
……
锦月出来得匆忙,只在家常的薄长衫裙外罩了披风,急急赶到栖凤台,远远便见栖凤台亮若白昼,除了点满的所有宫灯,还有一支支手举火把、带长刀的羽林卫。
“不许进!”接替尉迟正阳的羽林卫尉拦住锦月。
秋棠怒斥:“放肆!这是太子妃千岁,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嫡儿媳,你几颗脑袋不想要了敢阻拦?”
那人眯了眯眼打量冷目看他的锦月,转过思量后哼了一声:“皇后毒害皇上被抓了现形,奴才拦住娘娘可是为娘娘好,指不定进去后连你们主仆也一并抓了!”
闻言锦月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稳。
“你……你说什么?”锦月呼吸都在颤。卫尉轻蔑道:“皇后以砒霜毒害皇上,弑君图谋令太子及早即位,被刑部和四皇子抓了现行。幸好皇天保佑,四皇子赶来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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