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生先是愣了一会,终于被彻底激怒了。眼睛里冒着火,周围睃巡一圈,没找到合适趁手的武器,只好像刚才汤山一样,抓起脚边的塑料凳子,狠狠地摔了过去。
汤山说话时得意忘形,实际却没放松警惕,凳未到,他便伸手去抓,本想据为己用,没料因坐姿不正,方位判断不准,一抓没抓住凳脚,只不过五指和手背碰在凳面上。
凳子受汤山一撞之力,弹了出去,空中划了道弧线,击在对面的电视屏幕上。
幸好只不过是条塑料小凳子,液晶屏电视丝毫无损,画面连闪都没闪一下。里面出现一个浓妆艳沫的女人,朝电视外面的两个人抛了个媚眼,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表情很假,笑声更假。
陈瑜生一击不中,怒气不息,跳上沙发,像只猛虎似的朝汤山扑了过去。他又要去掐对方的脖子,看起来,这回如果得手,绝对不会再松开了。
汤山一手抓空,也早料到陈瑜生不会善罢甘休。他从沙发里弹起身子,以右肩朝扑过来的陈瑜生胸腹撞了过去。
沙发上地方不大,两人的武功都有点施展不开。陈瑜生没掐准汤山的脖子,汤山也没撞正陈瑜生的腹部。
最后是两个大男人抱成一团,开始了一场近身肉搏战。
电视里的艳俗女人不笑了,转而挤眉弄眼,搔首弄姿,似乎屏幕外两个男人的战争,就是为她伴舞的。
音乐也响了起来,唱的不知是台湾还是香港的一首恶俗情歌。
陈瑜生在汤山背上顶了两肘;汤山则在陈瑜生腰间击了两拳。因为距离太近,着力都不强。后来不知怎么撕扯了一会,两人从沙发滚到了地上。
又挣扎和拼搏了一会,毕竟陈瑜生更高大,气力也更强一些,最终他将汤山压在下面,掌握了战场主动权。
此时,他才轻蔑地说:
“你他妈的吃错药了,还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弦?跑来胡说八道,给我按个杀人的罪名?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你就可以故弄玄虚构陷我?”
汤山一手顶住陈瑜生下压的肘部,另一手试图抓陈瑜生的眼睛,但其手不够长,徒劳地在空中表演了几下虚招。
他喘着粗气,嘴角却挂着嘲讽的笑容,同样轻蔑地说:
“我到底拿了一副什么牌?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
陈瑜生怒不可遏,用左手在汤山脸上击了一拳,汤山鼻孔里两道血流,就像两条蚯蚓般爬了出来。陈瑜生喝道: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有完没完?昨晚赌了那么多局,我他妈的为什么要记住你拿了什么牌?”
汤山又笑了,因满脸是血,笑得比哭还难看。
大概陈瑜生的那一拳用力过猛,还伤及了他的嘴唇和牙齿,汤山这一次开口说话,非常艰难,努力半天,只吐出了四个字,而且有点口齿不清:
“双天至尊。”
陈瑜生一愣:
“你说什么?”
汤山口齿不清地重复道:
“双天至尊。我拿了一副双天至尊。”
陈瑜生还在发愣:
“双天至尊?”
汤山再次艰难的笑了一下:
“如果警察问你这个问题,而你答不上来,你就完了。赌桌上拿到双天至尊,就像中彩票一样,会被作为谈资议论很久。任何一副牌,你都可以离开了赌桌便说不记得,惟独这一副,你不记得,只能证明你当时根本不在场。”
陈瑜生就像一个饱满的气球撞到了针尖,一下便泄尽了所有的气力。他从汤山身上滚下来,半躺在地板上,脑袋靠在茶几边沿。他喃喃地说:
“不记得一副牌,很好解释,我当时拉肚子去卫生间了不行吗?”
他不像是在向汤山辨解,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汤山翻了个身,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爬到一半又放弃了,像陈瑜生一样半躺在地板上,只不过头靠在沙发边沿。两人都面对着电视屏幕,前后相距两米左右。
汤山用袖子擦了擦鼻子下面的血,反而使得整张脸更加狰狞凶恶。
但他此刻说话,却有点怯生生:
“你凌晨四点左右回到了凶杀现场。关掉了所有的灯,关闭了所有的门。正如你所说,那是为了拖延案发的时间?”
陈瑜生吃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
汤山盯着电视屏幕,缓缓地说:
“你当时穿了双运动鞋,为了不留下鞋印,外面套了个塑料袋,但有部分鞋带露在外面。鞋带本是白色,右脚那根却有一小段黑色。这双鞋现在正摆放在窗台上。
“鞋带上黑色的那一小段,是前年杀猪时溅上的猪血吧?我记得你之前常穿这双鞋下乡。”
陈瑜生一脸恐惧之色:
“我靠,你当时躲在床底下?”
汤山尚没答话,身上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便不加理会,将手机扔在茶几上。
没想到打开的手机屏幕,刚好露出录音界面。陈瑜生逆着电视光,视线不清,以为录音键一直开着,不禁大怒,吼道:
“你他妈的手机一直在录音,还没进门就打算套我话,然后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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