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媚仙楼阁楼上有一处雀巢,嗷嗷待哺的雏鸟伸长了脖子唧唧长鸣。
青楼头牌的房里,屏风下,一张软塌,横卧着一名娇美女子。
绣蝶蕾丝长裙,青丝盘髻。玉步摇在髻上斜插着,随着她的身姿动作慢慢轻晃。低垂的眼帘微微抖着,时不时的蹙一下眉头。
透过屏风,两根丝线横贯过去,搭在一名郎中模样的人手上。丝线终于没了动静,柳红玉的眼帘睁开,双眸看向帘外的身形,
“我的身子这是怎么了,可有大碍?如需开药的话尽管说就是了。”
谁知外面的郎中居然抚着胡子轻笑一声,放下了拿捏丝线的手指,“姑娘身子倒是没有大碍,反而是有一桩好事。”
柳红玉嘴角勾起柔和的微笑:“先生说说吧,什么好事?”
“姑娘,你有喜啦!”
屏风后面,柳红玉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猛地缩回脚站起了身子。赤着脚在毛毯上往屏风这里,拖着长裙走了两步,容色间慢慢换上了喜悦:
“大夫,您把的脉可准?千万不要看错了!”
郎中坐在屏风那面,神色肯定的道:“这些年我把过的喜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肯定不会出岔子的,你放心好啦。”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赶紧告诉显纯这个好消息去!”
软塌边上,姿色佳丽的柳红玉抬起眼帘,轻抚着肚子,激动地呢喃道。
......
“范堂主。我们也走吧。”
楼下,姬郁非等人离开后,许显纯长嘘了一口气道。
“好。”
“显纯——”
楼上,传来一声细腻的呼唤,是柳红玉从楼上下来了。
许显纯怔住了脚步,回头看到是柳红玉,宽了一口气,走上去捏一捏红玉的脸蛋,柔声问道:“身子好些了吗?”
“显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柳红玉看着许显纯,脸色微微发烫,“大夫说...我有喜了。”
“什..么?有什么了?”许显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哈哈,许副帮主,你还不明白啊,你这是要当爹了啊!”一边的范文程听过味来,拱拱手恭喜的道。
“怎么...怎么会呢?”许显纯倒退开两步,松开了捏着红玉的手,神情似乎有些慌张。
“红玉,你听我说,”许显纯用手扶住柳红玉的香肩,“我们现在还年轻,往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听我的,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好吗,要大夫想想办法,把这个孩子打掉好不好!”
柳红玉原本充满喜悦的神色顿时凝固住了,虽然心里明知道眼前的这人心狠手辣,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许显纯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不要。
“不...我不想打掉孩子,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柳红玉摆脱开许显纯的手臂,“这可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恨得下心?”
许显纯见柳红玉有些执迷不悟,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现在我们一切都还没有稳定下来,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多一个孩子岂不就是累赘,听我的,赶紧把孩子处理掉!”
一旁的范文程早已把头扭向窗外,对于这种事,他不想搀合进来,只是不住的叹气。
“你不要劝我了!”柳红玉眼泪流了出来,哽咽着道:“你既然能恨下心不要这孩子,那么我要!我会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不要你多操心!”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范文程惊得回过头来,只见柳红玉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一道猩红的掌印,而另一边,脸色铁青的许显纯右手颤抖着,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臭婊子!少给老子在这里搭什么贞节牌坊!真是给你脸不要脸了,你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过一介**罢了,还妄想着要孩子,让你打掉是为了你好,不识相!范堂主...”
见到一旁看得有些发愣的范文程,许显纯略显尴尬,“哎呀让您见笑了。我们走,让这贱女人自己冷静冷静吧。”
说完,许显纯走过去搭住范文程的肩膀,拉扯着他离开了。
出媚仙楼的路上,范文程皱着眉头心里十分厌烦,不动声色的甩开了许显纯的手臂。
只留原地一人。
许显纯恶狠狠的话语深深刺痛了柳红玉的心。她怔在原地,看着许显纯离去的身影,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青色影子,颤抖的像个疯子一样,只剩一张哭花了妆的脸。
谁将悲哀演成一幕悲情,默认的结局该怎么去看清。躲在深处看你远行,泪哭花了妆却看不到你的背影。
......
柳红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许显纯的。
她生得漂亮,完全可以养一个白面书生,日后金榜题名八抬大轿来为她赎身,完成一个野鸡做凤凰的梦想。
可惜的是,梦想终归是一场梦。
在万历这种年头,白脸书生混得还不如野鸡,一点出路都没有。真正有出路的就是当兵打仗去,但是兵荒马乱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风雨飘摇。养一个兵爷浪费钱不说,还动不动就会死在战场上,当时候别说八抬大轿赎身了,自己还得倒贴钱给死尸装棺入殓。
记得那年京城里下起了十年一遇的暴风雪,整座城都快被雪给埋下了。街道被齐靴的雪覆盖着,天上的雪好像抖棉花一样飘下来。按照这样的下法,不出几日京城就变雪城了。
那天夜里,街道上灯火星星点点、不明不暗。
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几个人朝着媚仙楼走来,身上散发着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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