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小弟皆是难于生计上山来找靠山的苦命人,习武就马马虎虎了,所以云卷舒也就“将计就计”,将帮众训练得更像军伍,不注重个人优劣,最重整体得失,从这点上看更像是哪个有钱人豢养的私兵。
所以本身五品境界并不出众的秦莫图很轻松地突破了七八名身手略差的散兵包围圈,若是遇见五十人的结队方阵,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奔走途中的秦莫图无意放缓速度,虽然经过刚才那几次辗转腾挪,气机上有些滞涩难堪,却不似从前那样气喘如牛,仅仅只是微喘,依旧留有很多后劲来应对敌人的出其不意。
站于远处的云卷舒面色古井不波,并未因手下小弟的束手无策而有丝毫震怒,转头看着那名书卷气男子,淡淡说道:
“陶侃,那小子身手还算凑合,大哥这次只派五十弟兄前来截击,知道三弟觉得少了,大哥虽然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却还是心疼那帮小崽子。”
被唤作陶侃的书卷气男子微微一笑,遥遥指向全力奔跑的秦莫图,缓声说道:
“大哥,你可知那人是谁?”
云卷舒终于不再面如止水,露出一副询问神色,“谁?”
“大哥与那周短关系如何?”
陶侃却并不打算马上戳破秦莫图的身份,而是看向云卷舒,笑意温醇,云卷舒微微皱眉,仰起头叹了声气,说道:
“几年前就认识了,他救过大哥的命,不过周短此人为人阴险,处事反复无常,做事更是不择手段,这次算是还他的人情。”
“那一千两纹银……”
云卷舒又是一声长叹,先是看了眼渐渐出了视线所及的秦莫图,然后看向在其身后拼命追赶的王天雷,无奈说道:
“以周短的做派,一千两怕是见不到了,天雷虽然嗜钱如命行事略有偏颇,心眼儿却很好,还是个死脑筋,霸北帮有他一半的心血,二弟视弟兄们如己出,更甚我这个大哥,若是不以那一千两纹银做饵,此次很难成行。”
陶侃低首轻笑着摇了摇头,“大哥爱惜手下,三弟佩服,我们霸北帮起了个好名字,更有两个好当家。”
说到这里,陶侃抬起头看了眼云卷舒,欲言又止,云卷舒见状轻笑一声,“三弟但说无妨。”
“那陶侃就言无不尽了,大哥给帮派起名‘霸北’,且对手下训练有素不落大秦军伍,若说只是向往江湖上的名利,似乎说不过去,可大哥所图其他,以大哥二哥如今的性子,有些太过寡断了。”
云卷舒看了眼陶侃,沉神片刻,示意后者继续说下去。
“历朝历代战事之中,带兵打仗动辄尸骨遍野,就算是春秋‘兵圣’宋兵乙带兵入神,也挽不回这个道理,那‘人屠’白起就更不用去说,坑杀几十万降卒就不说了,哪一次不是残胜?世人不会去记那些死去袍泽,却会很清楚地记住那个‘胜’!”
说到这里,望向云卷舒,瞧见后者左脸上的那道伤疤越发活灵活现,似乎要渗出血来,陶侃微微动容,继续说道:
“霸北帮一千二百四十七人,除去年老体弱的弟兄,还剩下九百三十一人,这些人上了山入了帮,没有一个死在半途,皆是陪着大哥二哥历经几年走了过来,大哥的确做到了最好。”
“可江湖上的械斗比狠,很难去和战场上的厮杀对峙相比较,一个就像关起门来小打小闹的夫妻吵架,一个却是真正成则生败则死的弱肉强食。”
“江湖的酒是用来一起喝的,战场的旗却是用来夺的!若是大哥只想在江湖上闯下滔天名声,就当陶侃是在无稽之谈。”
云卷舒低头看着地面,许久后才回过神来,再去看秦莫图逃走的方向,已然寻不见踪迹,云卷舒早已将气机锁定住秦莫图,却有些担心王天雷的莽撞行事,淡淡对陶侃说道:
“三弟,大哥懂,但有些事情是要去试试的,待我擒下那人后,你我再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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