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歌双手一僵,却没舍得松开:“若我说此去并没有为难宁国,你可会信?”
“信你?”云舒笑了,却让人觉得十分苍凉:“只怕是画虎难画骨,知人不知心。”
凤朝歌的眼神亮极,闪过万千锋芒,如同刀光血雨一般划过众人眼前,那眼神太冷太寒,带着深深的失望。
“是么……”凤朝歌喃喃自语了一声,转眼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却让人摸不到任何情绪。
他从边境商谈完便马不停蹄的回到京中,就连风恪与何乐生二人都被远远地甩在身后,却没想到云舒对他不信至此。
凤朝歌不发一言的抱起云舒,嘴角弯成冷硬的弧度:“你放心,宁王虽然受了伤但性命无碍,如今已经回到庶阳养病。”话说到此处没有继续,以他的性情是不屑于解释的。
云舒无力的倚在他胸口处,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是闭目养神,不去与他说话。
回到房中,云舒才发现凤朝歌的衣衫十分褶皱,就连鬓角都显得有些不修边幅,她静静垂下眼眸,只是不知他的辛苦是为了京城的政局还是自己?
凤朝歌先是找人询问了云舒的病情,又径自在房中洗漱更衣,这期间没有再与云舒有过一句言语。
没过一会,季伯便跛着脚佝偻着身形来到房外:“世子殿下,穆太师已经在书房侯了许久,说要与您一起回宫复命。”
凤朝歌伸手取过一只玉色茶杯,倒出的水是隔夜的冷茶,他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然后不情不愿的喝了。
云舒此时才发现他提着缰绳的手已经一片淤紫,眼中还有血丝,整个人都是以一种疲惫之态坐着。
他稍坐了一会才带着季伯向书房走去,从远处看又恢复成了挺拔清逸的模样。
“外公。”凤朝歌进门先行了一礼,那是晚辈对长辈的敬让。
穆青站在一旁示意凤朝歌可以上座:“殿下,老臣一直在府中等你,就是想问一问此次和谈之后,你是否有什么特别的谋划?”
凤朝歌明白他的意思,苦笑了一下,也不知是笑别人还是在笑自己:“并非有什么谋划,就当还宁王一个恩情吧,之前在北疆受困,若非宁王放广陵离开边境,我恐怕难以返还。”
穆青并没有马上出言责怪,而是用深思的目光看向凤朝歌:“你是为了自己还宁王这个人情,还是为了广陵?”
凤朝歌优雅清华的笑容不为所动,却也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只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穆青负手看着眼前端坐在桌前的年轻身影,对他此时的样子生出一股警惕,眼中闪过光芒,问道:“文昭可知,你母后是如何死在这宫廷之中的?”
凤朝歌抬眼,浅笑依旧,他早就记不得母后的样子,却对她追权逐利、对自己疏于管教的行事记忆犹新,于是声音冷了几分:“不记得。”
穆青是何许人?他是能在自己女儿入宫享受王后之尊时急流勇退,是将疏国穆氏的名望推崇志高之人。
他此生见过的王宫贵胄数不胜数,看人的眼光极准,又怎会放过凤朝歌藏在深处怨恨?
“文昭,你的父王精明至极,将其他兄弟玩弄于鼓掌之间,他在位的这些年辨得清局势,所做决定也大都正确,而你的母后……”
穆青叹了口气:“她对于权势的喜爱并不亚于你父王,甚至将天下男子的权谋之术都用了去,可她的错处除了没有好好待你,还有一点更致命,你知道是什么?”
凤朝歌显然不愿意提起这段过去,神情阴沉起来。
“她的错处就是将朝堂的角逐当做一场游戏,所以她没有利用枕畔之利杀了你父王,也因为她没有看清这个天下不需要两个同样强大的人,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
穆青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她终究没有你父王心狠,但却也将疏国毁的不成样子。”
他还记得自己女儿与疏王角逐的那些时日,朝中的无数官员因此丧命,军权也被划分为两派,京中有无数人因莫须有的罪名丧命,人心惶惶。
可凤朝歌对自己父母的追忆没有丝毫感怀,反而是淡淡的厌恶:“太师大人如此说,到底有何深意?”
穆青的眼神渐转犀利,目中的光亮如火似剑,炽热而尖锐:“你倒是说说,这位楚国的广陵公主与你母后相比又如何?”
他的声音又冷又硬:“论家世她父亲是一国之君,手握重兵、家有能臣;论手段她堪比男子,可在阵前点兵、又可翻覆朝堂;若论容貌和俘获人心,且不说远在楚国的丞相苏明芳、西平将军管潮,但看谈冲等人对她的态度,还不能让你警醒吗?”
“而你!”他长袖一挥,直点向凤朝歌的鼻尖,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你却为了区区一女子放弃宁国拱手奉上的城池、为了她不顾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朝中局势,授人以柄,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事弹劾你?!”
凤朝歌深沉的眸子清润不在,风雅无踪,只是变幻着让人无法窥测的心意,而其中的波谲云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或许你说的对。”凤朝歌终于开口,那表情没有一丝笑容,反而冷酷的吓人,可这冰冷是对着穆青的。
他缓缓扯开嘴角,笑的十分凉薄:“我不是父王,而广陵亦不是母后,父王他没有容人相匹的雅量,母妃也没有胸怀天下的气度。”他云淡风轻的移开目光,语气坚定:“可是我有,广陵也有,这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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