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凤朝歌浑身是血的回到莱州城中,怀中还抱着昏迷不醒的云舒时,林一笑和风恪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因为一向冷静的世子殿下此刻正红着眼睛,他凌乱的发丝随意披在肩上,显得有些狼狈。
“军医呢?军医何在!”凤朝歌虽可以切脉,但对女子孕事所知不多,前一刻见到云舒伤在阖勒的刀下,他觉得心已经快跳出喉咙。
云舒受伤,那种失去珍贵之物的惶然和愤怒让他提着剑与阖勒战作一团,随行的将领死了大半,他在阖勒的刀下受了很多伤,心中冷冷一哼,但阖勒的一条手臂也被他砍下。
众人受到凤朝歌的情绪感染,都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给军医让开一条通向云舒床榻的道。
军医年纪一大把,出来行军还要担惊受怕,看到浑身是血的凤朝歌和生死未卜的楚国殿下,他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两撇胡须颤颤巍巍的抖动起来:“世子殿下,让老臣先为你包扎伤口吧!”
老军医觉得自己很明智,所谓轻重缓急,日后要继承疏国王位的世子殿下和楚国那位殿下相比,自然是世子要紧些。
没想到凤朝歌却咬了咬牙,伸手揪过军医那张老皱如菊花一般的脸丢在床头,唇角所剩无几的笑意是他最后的教养:“去看广陵,若她或是她腹中胎儿有什么事,本王便将你军法处置!”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一惊,老军医心中打起突突,两指颤抖的把上云舒脉门,他们医者知道女子身孕本就危险,再说这广陵殿下随着世子在北疆呆了这么长时间,腹中即便有胎儿也很难生存,与医术无关。
“怪哉怪哉,本应虚寒阻滞,来取缓慢,可广陵殿下的脉仍旧如珠替替然,往来流利……”老军医蹙眉摇头,觉得实乃少见。
凤朝歌轻轻吸了口气,压下胸中的急躁:“有话直说。”
老军医的脸上浮上喜色,拱拳对凤朝歌道:“世子安心,广陵殿下虽受了内伤,但下腹中胎儿却毫发无损,想来是殿下有所顾虑,随意分出不少内里保护骨肉,因此没有大碍。”
那老军医拈了拈胡须,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问道:“只是殿下获孕不久便没有好好保养,如今又染上了些风寒之症,日后还需要小心安胎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取过纸笔将方子写了出来。
听完这一番话,凤朝歌静静地看着床上昏睡的女子出神,目中流动着潋滟光泽,原来……她也是护着腹中孩子的。
老军医没有发现凤朝歌出神,心中还想着有些话要嘱咐,但有些话又不好直说,声音不免有些犹豫:“世子殿下……”
“嗯。”凤朝歌淡淡应了一句,抬首去看军医,却见那老头子贼眉鼠眼的盯着自己左右,床榻旁站着风恪、林一笑还有姚子淳,他觉得老军医吞吞吐吐的性格实在让人受不了。
于是他眉头跳动了一下,目光微冷:“你有话不能直说吗?”
老军医虽察觉到凤朝歌的不悦,但他们为人臣子的就是要多多替君上考虑,于是嗫喏道:“不知殿下可否屏退左右?”
凤朝歌还以为是云舒有什么要紧病情未能尽言,刚落下的一颗心又提了上来,带着薄怒飞了一记眼刀,让老军医觉得脖子一凉。
他被吓的‘噗通’一声跪下来,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了几下,但是再也不敢犹豫了,声音洪亮道:“敢问两位殿下在北疆时是否行了房事!”
一瞬间的安静……
“噗嗤。”几人中最为耿直的林一笑没憋住笑出声来,风恪和姚子淳一个肩膀抖动一个脸色青紫,却不敢放肆。
尤其是姚子淳,脸色青紫过后又变得通红,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日找到世子和世子妃殿下的洞口,世子曾让他在外面等了许久,想必、想必……他缓缓低下头,觉得难为情。
凤朝歌极为艰难的牵出笑容,白皙的脸上浮出可疑的红晕,他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幽幽的:“你接着说。”
老军医点了点头,耐心嘱咐道:“世子殿下初为人父,殊不知怀孕初期女子和胎儿最为孱弱,如今广陵殿下虽然因习武而较平常女子的身体来的温厚,然这些时日缺少休息,腹中供给婴儿的食物不足,切不可唐突。”
凤朝歌本因军医的唐突有些生气,却奇异的没有漏掉一个字,他认真的神情十分俊美,让房中的尴尬渐渐散去。
送走军医,凤朝歌马上派人去城中按方抓药,林一笑和风恪也喜从中来,连连道着恭喜,姚子淳更是因为北疆的患难与共得知胎儿生存的不易,于是十分感动。
然而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不能被遗忘。
凤朝歌握着云舒冰冷的手掌,心中是如获珍宝的庆幸,也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他另一只手抚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心脏。
今日,若是自己再晚一步,云舒或是腹中胎儿便可能丧生在阖勒刀下,只是阖勒明显等在他们回营的路上,如此及时的情报只能是跟随他袭击粮草中的人所谓,那么这人,是谁所安插?
幸而对于姚子淳他是信任的,于是眯着眼睛吩咐道:“姚校尉,此次随我袭营的将士立了大功,再加上他们连日饥饿没有战力,暂且安置在一处,好生照看,明白吗?”
姚子淳莫名的看了凤朝歌一眼,在触碰到他危险的目光时马上明白,面色也严肃下来:“末将领命!”
凤朝歌看着姚子淳转身离去,面色如同往常的看着风、林二将,心中若有所思,所谓用人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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