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日落,点点残阳洒在棋盘上,落下斑驳的影子,棋盘旁边正有一扇窗,窗外是一棵极高又极粗壮的梨花树,上面的淡白挂满了枝头,许多正飘落下来,美不胜收。
远远一望,这就是琼葩堆雪的难得景色。
棋盘前正坐着两位仪容出众的公子,一位白衣常服,一位淡墨王袍,两人正各执一方棋子悠闲对弈。
“真没想到你能从容应对我父王的刁难折辱,住在这偏殿里。”白衣男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摆设,虽然和多年前没有丝毫分别,可是坐在这里的人身份已经变了。
宁攸飏见他神色冷漠,于是落子对他道:“你难道还不能将过去的事情放下?”
“放下?”那公子漠然一笑:“我母亲是楚国的谋逆罪人,我放不放得下难道很重要?”
“二殿下……”宁攸飏声音温和,开口却又不知怎么安慰,只得作罢。
云清和宁攸飏自然是相熟的,当年田贵妃被赐死、宁攸飏作为质子来到楚国的时候,相似的遭遇让他们惺惺相惜。
云清显然不愿意再谈当年之事,只是反问道:“我的事不足挂齿,只是你…真是为了娶广陵才来的?”
宁攸飏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那片白色花海,那白色很纯很单薄,就像一个美丽的梦,他微微僵直的后背显得紧张,手中反复拿捏着棋子,有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对广陵并非无情,她对你亦然,既然你们都是要搅在时局中的人,那么我认为她嫁给别人还不如嫁给你,至少你会对她好,护她一生一世。”云清落子。
宁攸飏闻言默然。
“我不如朝臣和父王想的那么复杂,且对朝政没有丝毫兴趣,只是作为广陵的哥哥,我认为你可以给她更好的未来。”
宁攸飏早已无心棋局,干脆将手中的棋子放回盒中。
仔细想想,从继位以来,宁国的朝臣劝过,楚王遣人来问过,楚国百姓乃至天下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他面上从容不迫,心中却波澜起伏。
可他不知该怎样做出决定,因为他们的婚嫁不仅仅是两情相悦的情动、厮守终身的约定,更牵涉到两个国家的臣民安定,更或是天下的局势.....
而此时,宁攸飏只是定定的看着那棵美丽的、繁茂的、他所熟悉的梨花树。
云清有些无奈,拍了他一下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在看...”话说到一半,将视线移到梨花树上,云清止住了。
那雪白的花瓣高驻、仿若天边浮云,云间嵌着一抹极清傲明艳的水色衣裙,衣裙的主人有一头美好如墨绢的长发,一双慧黠无双的明眸和浅浅笑意。
云清也免不了一愣,似乎没想明白今日的云舒怎么又像个小孩子一样,爬到树上看风景:“广陵,你在那里做什么?”
云舒淡淡一笑,声音仿佛从天边飘来:“二哥,我有些话想和攸飏说。”
云清很快反应过来,将棋盘收拾好向宁攸飏告辞,离去的身影不能再潇洒,话说回来,如果此事不是涉及到云舒和宁攸飏,他恐怕是天塌了都不愿过问。
看着那抹白色身影转进宫巷,云舒才回过头,笑容仍是宁攸飏熟悉的那般...灵动、闲适,安好。
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树枝,偏头含笑:“要不要上来看风景?”
这棵树是同年他们一起看风景的地方,是年少时最为新奇的景色,如今住的蹑云殿虽可观遍四时、目及山河,但味道却与过去不同了。
是宁攸飏先打破眼前的沉默:“赢华来了,他也来了,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我知道…”云舒闷闷应了一声,看着远方的集市和飘着红布的铺子,那大概是个酒庄。
宁攸飏看着她悠闲略带向往的神色,内心一动,脱口道:“对不起”
云舒诧异的转过头,正对上那双清澈见底又温润如玉的目光,对不起什么?是如今的政治联姻还是当年的不告而别?
凝望着他永远安宁平静的笑容和眼眸。
这个人应该是天边的风、湖中的水、应该是无拘无束的山林野鹤或是安闲自在的落叶春花。而眼前的宁王,他已被无奈的身份和毫无所谓的天下禁锢在权利之中。
“你…这次来楚国,是要娶我吗?”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宁攸飏望着她的表情一愣,看着女子柔顺的发丝随风轻飘,颊边飞上两朵红云,他浅浅一笑,觉得心中有什么陷落去。
“若我说是?”
云舒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回答,抬头有一瞬间的慌乱,微微别过头,鼻尖飘进淡淡的梨花香,就如同从前的每个夜晚,心就这么安定下来。
再抬头时,那双眼熟悉无比,却沉静异常的眼眸,正散发出淡淡暗光:“若你需要我、需要楚国为助力、需要后方的安定来成全宁国的安稳,我当然会助你。”
她笑了“你曾说过,宁国与你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但如果这是你此刻的希望,我愿意成全。”
云舒说的真诚而笃定,宁攸飏看了她一会,沉静温热的眼光渐渐冷却下去,恢复了温和与宁静:“那赢华和……凤朝歌呢?”
“赢华志在必得但未必能和我父王谈拢条件,而凤朝歌……他、”云舒口中吟这他的名字,神色极为复杂的转了几转,愤恨、迷茫、犹豫和怅惘一一闪现,然后变成犀利的嘲讽:“像他那么会算计的人哪需要你来担心?”
“舒儿…”宁攸飏有些无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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