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站在夕颜殿的庭院里,仰头看天,天空中有秋雁飞过。她心里叹道,秋雁若能知我心意,落下来,我便锦书相托,捎信给佛狸,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他的孩子,无论男女,我会取名为凤麟。他说过,凤儿和麟儿会来和我结母子之缘。
几个月以来,绮云都是这样细数着日子,平淡无波地过着每一天。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笑容轻轻浅浅,若有若无。转而眉头又紧紧蹙起,拓跋焘,他现在怎样了?
那日,亲眼看见与自己长相一样的女子,身穿嫁衣,从此代替自己,成为灼华公主。她将掀起怎样的风雨?
她的心蓦地急跳几下,揪的心口一阵剧烈疼痛。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佛狸,你一定没事的,我们许了三生三世,无论怎么样的阻隔,我会保护好自己,等你来接我。
她伸手抚着微隆的腹部,面色恬静温柔。却不知花影之下,有一双阴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那双眼睛的主人紫梦卿看了绮云一会儿,扶着贴身宫女坠儿的手慢慢走出了夕颜殿,她步行小心缓慢,腰腹隆起,正怀孕五月。路上,紫梦卿对坠儿问道:“这几个月以来,王上平日去哪宫最多?”
坠儿恭敬地答道:“禀娘娘,我上次按娘娘的吩咐,暗中留意去查问过了。这几个月以来,王上没有留宿过哪个宫的娘娘,而是独宿寝宫。”
紫梦卿听了暗喜,她自怀孕以来,暗暗担心赫连定宠幸其他后宫嫔妃,自己就被冷落。她笑问坠儿:“你这消息可靠?”
坠儿点点头,“王上白天要和将军们一起部署与宋国夹击魏国一事,日夜操心,哪里有心思播撒雨露?后宫的娘娘们本来都瞪着乌鸡眼,就盼着娘娘怀孕之时能够得到王上的宠爱,没想到,王上哪里不去,除了来陪娘娘说话,就是偶尔去夕颜殿……”
“你说什么?”紫梦卿听到这里,停住了脚步,“王上经常去夕颜殿看她?”
坠儿见她面色不善,惶恐地答道:“听王上身边的总管讲,王上……也不是经常去,只是路过那里便会进去瞅瞅,过了一会就出来了。”
紫梦卿手绞着手帕,咒骂了一声“该死!”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恨色,匆忙带了坠儿走了。
夜色中,乾元殿灯火通明。
宫人都惶恐恭敬地守在外面。紫梦卿在宫外候了许久,待文臣武将都离开乾元殿,她踏步入内,扑面而来的是熏天的醇浓酒香。她看着殿中案前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
他是她的神,尊贵骄傲的身份,隐忍坚韧的意志,杀伐决断的战将,无一不让她爱慕。可是,曾几何时,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淡漠,和她说着话时却心不在焉。她的心是敏感的,也恐慌心中的神不再眷顾于她。
“王上……”紫梦卿面上一痛,走过去蹲下身,接过他手上的酒壶。
“梦卿?”赫连定转头看她,目光茫然,人却是清醒的。他看着她身上的紫色云锦纱衣,喃喃道:“你身上的衣服很好看。那一日,她也是穿着一件紫蓝色的衣衫,在高台之上吹奏着玉笛。那一刻,我,我恍然以为看到了桂宫仙子,此人此曲只应天上有。我那么爱惜她,希望有一天守护在她的身边,得到的竟是她的利用。你说,她为什么这么无情?”
说着,他拽住紫梦卿的前襟,苦笑道:“她有孩子了,她居然有了孩子了。那个孩子竟然是姓拓跋,是我切齿痛恨的,虽然,我也本姓拓跋。不可以,这不可以……”
“王上……”紫梦卿扶着赫连定站立不稳的身体,含泪道:“如果,王上不愿意看到姓拓跋的孩子出生,臣妾可以帮您.。”
“怎么帮?”赫连定目光有些茫然地望着她。
“拓跋氏与赫连氏有几世仇恨,不共戴天。留着拓跋焘的血脉,终究是个祸根。王上,她的孩子不能留!”
赫连定目光一震。
“如果,王上下不了手,让臣妾来做!”紫梦卿目光一寒,冷声道。
赫连定面色微怔地看着她,看了许久,黑眸中一片沉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醺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和轻柔的。
绮云对着窗,低头仔细地绣着鞋面,她的手指轻颤,每次穿针引线,她受伤的手总不能够将线穿过针眼,都是之雁帮忙。之雁在一旁侍立,见图案是一凤一麒麟,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公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绣一个肚兜,小孩子睡觉容易踢被,穿上这个不容易着凉。”绮云笑着回答,头依然未抬,只是仔细地绣着。
“肚兜上的图案,宫里都流行鸳鸯或者花卉类的,甚少见这么别致的图案。”之雁惊奇地答道。
绮云朝她淡然一笑,没有答话,这是我孩子的名字,凤麟,他能够给我带来生的希望。
之雁看着绮云低头浅笑,满脸的温柔,泛着母性的慈爱,心底不禁有些悲叹,这位公主身份虽然神秘,养尊处优。可是,她背部的伤痕,行动的不自由,都显示她是被幽禁在此。如此处境,要能够守护住腹中的孩子,恐怕是一片痴心吧。
她绣了一会,眼睛有些酸疼,想起太医的话,放下针线,想在庭院中散散步。之雁上前扶住她,刚走出房门,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然后听见宫人尖细的声音扬起:“紫妃娘娘驾到——”
绮云一怔,自上次见面,很久都没有见到这个既是故人也是仇人的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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