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绮云怀揣解药,骑马离开了统万城。她马不停蹄地赶往平城,不顾双股刺痛,有几次瞌睡连连,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回到平城,绮云全身如同散了架似的,但还是坚持着策马穿过街道,风尘仆仆直奔皇城。入了城,她手持令牌,一路随宫侍疾步,直到太极殿前才停了下来。早已有人禀报窦太后,她闻讯迎上前来。绮云见了她,掏出瓷瓶,小心地倒出药丸。
窦太后面色欣喜,顾不上谢她,拿了解药径直入殿。绮云欲跟随她入内,侍从拦住她,“太后吩咐了,请您在这里静等片刻,等宣召再进殿。”
绮云只得止住脚步,她心急如焚,不停地在玉阶走来走去。
等了一盏茶功夫,里面出来一个小太监请她进去。绮云拔开帷帘,却见窦太后坐在椅子上,眼角微红,举起衣袖擦拭。绮云登时涌上不好的预感,忙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你自己去看看吧,皇上……他恐怕凶多吉少。”窦太后含泪说道。一旁伏在地上的宫人侍从们嘤嘤哭泣着。
绮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隔着众人,她看到龙榻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人,他的皮肤像大理石一般雪白莹洁,没有血色。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充盈胸中,令她喘不过气来,她害怕母亲惨死的情景再现。
连日的无休无眠,彻夜奔驰,体力严重透支,她的腿没有力气,脚步似灌了铅,一步一挪她才到榻前。拓跋焘面色苍白如玉,她颤抖着手抚摸他的脸颊。他微微地睁开眼,吃力地说道:“云儿,你来了。我在这一刻……还能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佛狸,我真没用。拿来的解药居然是假的,救不了你。”绮云愧疚地说道。
“云儿,你为我出生入死,我拓跋焘死……又有何憾呢?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让你变成真正的杜娘子。云儿,你还记得我们在白云山的日子吗?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因为父皇的原因,身不由己圈在这皇宫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云儿,你……恨我吗?”
“恨,恨你那时为什么不带我走,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绮云含泪哽咽地应道。
“是啊,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那时不带你走。什么家国身份,全是浮云,我们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云儿,你真好。我负了你,你还为我冒险潜入夏国取解药。我拓跋焘拿什么回报你?”
“佛狸,你别说了。爱是需要回报的吗?”
拓跋焘用力握住她的手,眼中闪动企盼的神色,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琅花之毒解了,云儿,你会离开我吗?”
绮云反握住他的手,摇摇头,“在白云山你曾背着我,我问你沉吗?你说‘整个世界都在背上,你说沉不沉?’我既然是你的世界,你怎能离开我?你也是我世界,我又怎能离开你?只怪我自己当时懦弱,不敢承受崔司徒他们的猜疑。至今,我也后悔,为什么不跟你在一起。”
“太好了,”他眼含惊喜,坐起把她拥入怀中,下巴摩挲着她的秀发,“我一直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却不曾想云儿早就原谅我了。”
绮云点点头,哽咽道:“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你的琅花之毒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你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拓跋焘双手扶住她的肩,清亮的黑眸对视着她,慢慢地说道:“老天眷顾云儿的深情,阎王殿不敢收留我。一生一世,我都和你在一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绮云震惊当场,不敢置信。
拓跋焘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道:“老天眷顾,不忍心让我弃云儿而去。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云儿你已经答应了不离开我的。”
“真的?”
他再次点点头。绮云把他通身摸了一遍,果然不像以前冰冷僵硬,再搭上他的脉搏,果然如常跳动。
一瞬间,巨大的欣喜冲击她的心胸。绮云喜极而泣,泪水簌簌而下,紧紧地抱住他。
绮云软绵幽香的身子倚在拓跋焘的怀里,熟悉的幽香令拓跋焘些许激动。他的手指托起绮云的下巴,摩挲着她如凝脂般的肌肤,情不自禁低头吻上她的樱唇,软绵柔润的唇瓣如磁石吸引着他。
绮云眼含热泪,“嘤”的一声,搂住拓跋焘的颈项。拓跋焘一时情动,辗转着吻得更深,汲取着她口中的香甜。
良久,拓跋焘才放开了她,凝望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云儿,我们从今以后,一生一世在一起。”
绮云点头,应道:“嗯,一生一世,少一天一月都不算一生一世。”
拓跋焘笑了,他的十指与她的牢牢相握,仿佛要把无尽的喜爱和感念都要掬在手心里。两人想起从前至今,从分到合,一时生起万千感慨,期盼着再也不要分开了。
绮云和拓跋焘依偎许久,她忽然想到一事,急问道:“佛狸,下毒害你的那个人,你们查找到了吗?”
拓跋焘脸色肃然,摇头道:“按理说此人就在宫中,但他十分狡猾,查不到蛛丝马迹。至今,太后说没有线索。”
绮云突发奇想,灵光一闪,“佛狸,用你刚刚吓我的招法试试,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你是说让我诈死?”拓跋焘反问。
绮云凝着秀眉,郑重地说道:“我和墨宫主在统万,探听到赫连勃勃亲口说夏国琅鸣谷有三位天女,其中两位因反感他的暴政而叛离身死。还有一位潜伏在魏国多年,而且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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