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带随从,一个人在林间徜徉。白鹤鸣叫,日远天高。
她步履沉重,也不辨路径,飘忽游荡。行至何处,她也不知道。
树林茂盛,花繁柳簇。她正欲寻找出路,忽听到低沉醇厚的男音响起,言语中带着戏谑,“听说三哥你在魏国,不仅娶了北帝拓跋焘的妹妹始平公主,成为拓跋焘的妹夫。而且,在魏宋两国的战场前线,为魏帝屡建功勋,加官进爵,被封为秦王,世袭罔替。朕在这里,为三哥道喜了。”
原来是赫连定,在这里招待他的兄长。想到他的冷酷手段,她心中烦恶,不想与他照面,正欲离开,另一个男子接道:“如今皇上还能对我叫一声三哥,三哥受了。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听说你新晋封了一位清妃,名唤蓝月华的,和黄龙国的灼华公主长的一模一样。皇上差点为她,不顾大臣劝谏大举烽火,这件事情轰动一时,传遍四国。”
听到他们在谈论自己,她不由止住脚步,屏住呼吸,静听下文。
赫连定哈哈一笑,“莫非三哥风尘仆仆,从千里之外的魏国平城而来,就是为了打探朕的清妃?平时最不好女色的三哥,何时竟对朕的自己关心,还是拓跋焘命你前来探问的?”
那人答道:“三哥也只是好奇而已,那灼华公主我也曾见过数面,其容貌世间无双,有人能和她长得一样,倒也是一件稀奇的事。再谈正事,如今魏国和宋国正在交战,夏国与宋国结盟,魏帝拓跋焘派我来平凉…..是让我来劝一劝五弟。”
“哦,劝降?三哥前来劝降夏国,这真是一件稀罕事。朕愿闻其祥。”赫连定的声音慵懒倨傲。
那人道:“魏国兵多将广,拓跋焘更是能征善战。之前,我在他手上栽了跟头,心有不甘。后来,和他一起相处日久,才发觉他是真正的王者,运筹帷幄,心胸宽广,天命所归。我赫连昌,对魏帝心悦诚服。”
来者是赫连定的三哥赫连昌,不知怎么,他竟成了魏国的秦王?而今,代表魏国前来劝降自己的故国。她翻遍史书话本,知晓鲜少有如此情形的。她默默摇头,心里暗暗称奇。
赫连定嘲讽道:“三哥也曾是我夏国的国君,什么时候反认他人为主?我若是你,被魏军所俘,当自绝于天下。堂堂的国君变成他国的马前卒,将来史官也不知该怎样为三哥立传,是把你列入夏国的帝王传,还是为你作魏国的秦王传?”
赫连昌无奈道:“五弟,我降服于拓跋焘,向他称臣,也本非我所愿。只因夏国国祚不兴,天命不佑,才致使夏国北部大半落入魏国之手。”
赫连定声音忽变得高亢激愤:“三哥,你只会怪天命不佑,为何不怪自己无能,导致夏国出现如此惨况,大半江山落入敌手,都城统万陷落,无数财宝竟丰盈了魏国的国库。如果先帝让我继承帝业,又怎会有如此状况?如果苍天允许我多活几年,我赫连定一定重振邦业!”
“五弟,世间事须尽人事,却也要听从天命。”
赫连定言语中尽是讥讽和恼恨:“所谓国祚不兴,还不如说,三哥迷恋那朝影宫主墨川的美色,迷了心智,被他糊弄了去。最终,放弃了夏国,跟着那墨川去了魏国。”
赫连昌哀婉叹息道:“五弟,不要说了,逝者已矣,五弟不用再诋毁墨川吧。其实,说道墨川,他绝代风华,自我结识他,其他人皆入不了我的眼。不瞒五弟,什么江山一统,千秋万代,都及不上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若拿我的一切去换墨川的复苏,三哥也在所不惜。痴迷他的人又何止我一人?魏帝拓跋焘以帝王之礼待他,将他置于魏国皇陵万年不化的玄冰之中,永远容颜不改。”
赫连定嗤之以鼻:“赫连昌,我敬你是我三哥。如今,你不反省自己当年是如何丢掉了先帝创下的夏国半壁江山,却在这里叙谈你的断袖情深。三哥真是个多情种,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三哥也不能免俗。”
赫连昌声音凄清低迷:“五弟,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爱过,你就知道,面对你心爱之人,爱别离、求不得之苦,是那般的锥心刺骨。”
赫连昌的断袖情谊,在她耳中听来虽离经叛道,却也用情良苦,闻之动容,不禁对他们口中争论的墨川十分好奇。
赫连定冷笑一声,道:“我若爱一个人,就不会让她别离我的身边。我赫连定对心爱之物,会不惜一切用尽手段求得,自然也就不会有爱别离、求不得之苦。”
赫连昌叹道:“愿五弟,能与心爱之人携手共生。不要像三哥一样,一生从未得到过所爱之人。如今对着沉睡中的他,才能有片刻安慰。”
这时,宫人匆匆来报,尖细的声音响起:“启禀王上,前方有战报,是紧急军情。”
赫连定立即起身,扬声命道:“好,你去给朕,宣将军们前来乾元殿商议,朕也马上前去。”又对赫连昌说道:“三哥,军情紧急,朕恕不奉陪。劝降一事,你回复拓跋焘,我赫连定在位一日,夏国绝不会降魏国。若想让我夏国投降,就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一见高下。如今,他是顾不上夏国的,还是好生对付宋国吧。北朝骑兵虽骁勇善战,但那宋国皇帝刘义隆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他们两个大国争霸称雄,最后鹿死谁手也未可知。”说罢,他拂袖而去。
她在花阴下伫立良久,待赫连定远去了,方从树林深处现身,翩然坐在赫连昌的对面。此刻,她看清了断袖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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