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清晰传来,施老爷子只觉得心脏绞紧了一样剧痛,砰砰跳的似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他知晓自己此刻该保持冷静,不能因为盛怒和过于激动而再一次犯了旧疾。
他的医生曾经叮嘱他无数次,今年是再不能复发了,若再复发,怕是会危及到性命。
房间里的灯光亮起来,旋即却是施敬书的声音清晰传来:“……今儿在车上,妹妹怎么这么放不开呢?”
“只是……”施敬书忽然坏坏一笑,捏了施婳下颌亲她的小嘴儿,道:“只是婳婳下面那张小嘴格外敏感呢,流了那么多的水……”
施婳蹙眉把他推开:“你别缠我了,我这会儿累的不行,先去洗澡了……”
“我抱妹妹去吧……”
“施敬书!你能不能别整天都像种马一样行不行?”
施婳气恼不已,她原本就一肚子火,施敬书好端端的把司机赶下车,在江边胡闹了快两个小时,她被折腾的整个人都要散架也就罢了,关键是让她以后怎么去面对他身边的人?
司机回来的时候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施婳真是恨不得跳江死了算了。
他厚颜无耻,可她却还是要脸的,施婳心里有火,不免口气就冲了一些。
施敬书知晓今日自己有些过了,倒也好性儿的没生气,却仍是死皮赖脸的缠着她轻哄:“要不是你这么勾人,我怎么会见到你就想干你?你说说看,谁家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这么马蚤,还没摸你几下亲你几口就软成一团了……”
施婳厌烦的将手肘往后一撞,从他怀里挣开,冷笑了一声:“是啊,我也没见过谁家的哥哥在妹妹十几岁毛都没长全时就惦记上了人家的身子……”
施婳话刚说到这里,忽然从露台边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她吓的呆住了,施敬书却是脸色勃然一变,立时敏锐的看向那声音来源,施婳吓的面白如纸,伸手……”
施敬书安抚的看她一眼,将她小手掰开:“婳婳乖,站在这里别动,哥哥过去看一眼,有什么不对劲儿你就赶快跑出去叫人……”
施婳使劲摇头:“我不要,我害怕……”
施家的宅子自来是极安全的,施婳在家从不曾害怕过,可刚才露台上的动静实在太摄人,施婳不敢想象,竟然有人能躲过重重关卡藏到她的房间里来……
“别怕,不会有事的。”施敬书冷静下来,脑子转的飞快,他自信自己在施家布置的这些安防设施不会那么垃圾,也自信全香港没人敢把主意打到施家来,就算有,今日他也让这人有去无回。
施敬书将施婳拉到门边,瞧着她实在是怕的厉害,可此刻他顾不上安抚她,只是捏了捏她小手,轻哄了一句,这才转身疾步往露台边走去。
还未走近,施敬书就看到那窗帘下一截男人的衣裤和皮鞋露了出来,他最初心头一骇,可转而忽然神色大变,唰地一声将窗帘拉开……
施老爷子双目圆睁死咬着牙关仰面倒在那里,鼻子里却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施敬书只惊得魂飞魄散,呆呆立在那里许久,他方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筛糠一样哆嗦着想要把施老爷子扶起来,却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道……
施婳瞧着施敬书直挺挺跪下来,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被那念头惊的害怕都顾不上,几步奔了过去……
爸爸仰面躺着,双眸怒睁极大,身侧枯瘦手指死死攥着,施婳清晰听到了耳边一声弦音绷断的脆响,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而眼前的世界,却是死一样的沉寂。
压断骆驼脊梁的,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此时,施婳原就被世俗人伦重重压制着的早就绷紧到了极致的神经,就此彻底的被摧毁了。
如画青春被一只手硬生生撕裂,纯澈的年纪该享受纯澈的校园生活,她却过早沾上男女之事,温荀遇到她后那一场悲剧,再到如今,疼爱她的爸爸,死不瞑目的躺在冰凉地面上。
施婳无法去想,爸爸听到她和施敬书方才那一番话时,是不是痛的心都碎了,她只是僵直的站着,一直站着,耳边传来施敬书压抑的哭喊,她却咧了咧嘴,轻轻的笑了。
他哭什么呢,这一切,不就是他自找的么,这样的结果,难道不在运筹帷幄的施敬书掌控之中吗?
他哭什么呢,哭自己气死了自己的父亲?还是哭,他的丑事兜揽不住了,以后再也睡不到她这个妹妹了?
她出生妈妈就死了,温荀也死了,如今,爸爸也被她这个不孝女气死了,她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如果还在襁褓中时,施敬书不曾不眠不休的将她裹在怀中数个日夜把她的小命捡回来,是不是,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了?
该死的人,明明是她啊。
施婳低了头,却哭不出,也没有眼泪,施敬书还在徒劳的想要把被他气死的父亲从死神手里抢回来,施婳嘴角挂着笑看了他最后一眼。
哥哥,如果有下被子,如果人真的有来生,我只想求上天,不要让我们再遇到。
施敬书抱了施老爷子有些僵硬的身子踉跄的冲出去跑下楼,施家腾时乱成了一团。
施婳一步一步走到窗边,她伸手推开窗子,深秋的冷风灌进来,吹的她长发翩飞,她没有任何的迟疑,纵身扑向窗外,漆黑的夜幕里,远处雾霭重重,城市的灯火像海市蜃楼。
她在那浓深的夜色中,像一只巨大的蝴蝶,被摘去了翅膀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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