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第几次顿悟?”
方逸微微一愣,随后便努力回忆起自己在得到道印传承之后,一路走来的经历。
他第一次顿悟,应该是在修炼《九天重力场》之后,重力,不是仅仅凭借功法就能够得来的,他是天生的剑修,也将重力运用到了自己的剑上。
第二次顿悟,应该是在剑塔的时候。落雁峰第十三代真传弟子杨峥,将《飞燕剑法》的精髓传授给他,让他一瞬间掌握了两个剑势。
第三次,便是在看到高豹那《离恨剑法》最后一式,剑荡春泥的时候,他将自己所掌握的剑势,完完全全地在脑海中排列组合,最终,修炼出了剑域雏形,也就是所谓的泥之剑意。
“第四次吧。”方逸毫不犹豫地答道。
“不错。”这还是曲云端第一次亲口表扬他。
“让我省心了不少,六成泥之剑意,两成水之剑意,你走的路子,和为父,你云师兄,都有所不同,亦不同于你二叔。”
“今后的路,很难,你决定,要坚持下去吗?”
方逸嘴角一撇,“义父,你我可都是剑者。”
“剑者,过刚易折,泥之剑意,是你主修的剑道,但是,泥之剑意,太弱,你那延绵不断地九曲黄河之势,若非是你初步领悟了两成水之剑意,怕是刚刚施展出来,你小子就已经灵气枯竭,当场身陨了。”
“你可知,九曲黄河,这等恐怖的自然之势,唯有筑基期的剑修方能施展。”
“知道。”
“那你可知错。”
“剑者,踏上比剑台之后,便是为了争胜,为何是错?”
“那便好,你的剑心,为父毋庸置疑,毕竟,你已经隔着亿万里之遥,感受到了黄河意境。”
方逸有些惊讶,貌似,自己的秘密,在义父面前,尽皆显露无疑。
也就在这时,曲云端停笔,将手中毛笔平放在笔架上,笔尖上,没有一滴墨渍浪费,全都融入了画里。
“哗”曲云端猛地一挥手,将画卷抛给了方逸。
方逸下意识伸手一接,画卷却紧跟着画轴,在空中旋转着收拢。
方逸面色一变,立即伸手将画打开,他可不是第一次见曲云端作画,新出的画,画上墨渍未干,若是直接卷着,怕是会让画上的图案面目全非。
只是,当他敞开画卷之后,却发现,宣纸上,没有半点儿墨渍。
他面色惊疑不定地抬头看了一眼曲云端,却发现,他已经站着入定。
这是剑心的第三个境界,空明。
随时随地,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静下心来,进入修炼状态。
他不敢打扰,也心知义父的意思,这是在送客。
他叹了口气,收好画卷,手捧着画轴,朝曲云端恭敬一拜。
他转身出了房门,掩上房门之后,屋子里,曲云端没有睁开双眼,却传来了一声轻叹,“若是不能悟透,那便算了。”
方逸一路走向后山,途中偶尔遇到巡夜的弟子,也都没有交谈,他此刻穿着内门弟子白衫,整洁的白色,还有腰间的剑牌,十分醒目。
夜里,其他宗派的修士,都被安置在偏院的客房里,是不能随意在山门内走动的,毕竟,浣衣下院,还是有一些核心隐秘之处。
方逸顺着崖边的一处小斜坡滑落,身子背靠着青青绿草,很顺利地就落到了近百丈下的平台。
他一回眸,也就看到了身后“哗啦哗啦”流淌不息的小瀑布。
这一川瀑布,不过数丈截面,但挂在这后山之间,也算是一处景致。
浣衣峰山林的不少野物,也都喜欢来到此处饮水,很多时候,浣衣峰的男弟子们,也都会趁着夏夜炎热的时候,来到这里洗澡。
方逸脱下了长衫,整个身子沉入了水里,他感受着泉水的清凉,脑中一直回想着刚才义父的眼神和那一幅画。
“明明我亲眼看到义父磨墨,也亲眼看到他提笔作画,画到宣纸上,怎会突然之间消失无踪了呢?”
“莫非,在义父拂袖将画送给我的时候,便已是靠着袖袍的遮掩,用巧力将墨渍全部纳去?”
“不对,如果义父不想赠画的话,他大可不必浪费一些修炼的功夫,他或许是看到了我白日的努力,三年了,纵观整个锦州豪雄,能够得到义父亲手所作真迹的,也极为罕见,我这一幅画,放到外界,怕是要值个几千下品灵石。”
当然,他是不会卖出去的。
因为,他揣摩透了最后曲云端的那句话。
“哗啦”,他身子朝上一涌,浪里白条的技巧他是没有的,但仅仅一个泅渡上岸的话,还是不难。
方逸穿上了衣衫,身子穿过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落到了瀑布后方,一块大岩石之下的空处,这里,还是干燥的。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这一幅画,在双腿上摊开,他平心静气,准备进入剑心的顿悟之中,用常理的办法,是绝对无法看透这一幅画的。
方逸想利用剑心。
只是,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早已是夜入三更,方逸仍然没能找到任何契机,他的剑心在没有踏入第三境孔明之前,是无法随时随地进入顿悟状态的。
他叹了口气,正想起身之时,头顶突然有灰尘落下,紧随其后而来的,是常年被瀑布水流冲刷,碎掉的一角岩石,他面色一惊,立即伸手将画取了回来,却不想,已经是有一道水流,顺着岩石倒卷,来到了他的头顶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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