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光阴,当年的毛头小子已长成身材了一个翩翩少年。
如今许仙刚满十八岁,身上穿一件朴素青衫,面若皎月春花,剑眉星目,挺鼻朱唇。他虽然未入修行之门,却跟着李公甫学了些拳脚功夫,站立时身躯习惯地保持笔直如枪的姿态,显得甚是挺拔。一眼望去,俨然一位英姿勃发的浊世佳公子。
“也难怪那位白娘子对这小子死心塌地,若说没有颜值的因素在内,我却是不能相信的。”
李公甫心中念叨着,催马紧赶了几步,到许仙面前下马,举拳向他肩头捶去,笑道:“你怎会在这里?”
许仙横移半步避开李公甫的拳头,右手食中二指捏成剑诀刺他臂弯,居然是一式极为精妙的剑术,口中也笑道:“今日夫子正在给小弟讲授《春秋》,忽然便停下来说有贵客光临,要小弟前来迎客,却没想到竟是姐夫。”
“这招有些意思。”看到许仙用的剑术,李公甫眼前一亮,右手变拳为爪,隐含着“大五行罗天手”的变化,轻轻拿住他的右腕一抖,将他震得退后了几步。
许仙倒也没有气馁,笑嘻嘻地上前来见了礼,又道:“我们书院也是有剑术课程的,剑术教习中有一位是夫子的好友,据说是剑仙一流的人物。小弟缠了那位先生好久才跟他学了一路剑法,只可惜还是被姐夫你一招便破了。”
李公甫摇头道:“我破的不是剑法,而是你这使剑之人。这剑法绝非世俗招式,你练气不成,连这剑法的一二分威力都未发挥出来,若是换个修士以此剑法来攻,我却是要费些力气了。”
这时宁采臣等人也上前来与许仙相见。
许仙自然识得宁采臣,对他与自己姐夫同路而来有些奇怪,听宁采臣简略说了他与李公甫在鄱阳津渡船上偶遇,这才恍然。
徐彪和徐豹一起上来向许仙施礼。徐伟一家到钱塘县定居之后,李公甫与徐伟以平辈论交,他的夜叉妻子因常跟着许娇容学说人类语言,相熟之后彼此以姐妹相称,所以两兄弟唤李公甫作“世叔”,却唤许娇容作“姨娘”,论来论去,兄弟两个要称只比他们大两岁的许仙为“阿舅”。
最后轮到了猪婆龙阿二,这厮却仍牢记着要抢“阿大”名号的事情。听说眼前这俊俏人类是主人妻弟,登时想起以前偷听人类说话时,人们总说男子最怕的便是枕头风。于是生出了好生巴结一番来间接讨好那位尚未见到的夫人,也好求她为自己吹几阵枕头风的心思,当即上前大礼参拜道:“小的阿二,是主人新收的奴仆,见过舅爷。”毕恭毕敬之状,却是比面对李公甫这正牌主子时还更甚几分。
见罢礼后,许仙对李公甫笑道:“夫子交代了贵客到来便引去见他,姐夫快随小弟前去。”
对于陆长陵这位儒学宗师,李公甫是闻名已久。他的修为见识都今非昔比,知道儒家虽不慕长生,不修神通,但学问道德到了一定的境界,往往也会自然而然地生出一些神异之处。他能够预先知道有客来访,相比便是传说中的“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我又哪里算什么贵客?既是陆掌院相召,我们便赶快前去拜见。”
当下他先别过了宁采臣,又让许仙找地方安排好徐家兄弟和猪婆龙阿二,然后两人一起进了白鹿书院。
到了书院后一处清幽僻静的院落,许仙先进去通禀了一声,随即转回来引着李公甫入内。
在院中的一株梅树下,陈设了一案一席一炉,一个须发皆白、清癯轩逸的老人正跪坐席上烹一壶清茶。
以李公甫如今的修为,可以清楚地察知这老者已至垂暮的身体极为孱弱,自己哪怕伸出一根手指也可以轻松将他击倒,但他这副孱弱的身躯中,却自有一股令人高山仰止的浩荡气势,自己在他面前竟根本生不出一丝出手的念头。
面对这战力弱得不像话,境界却要超过以往自己所见任何一人的老者,李公甫不敢有丝毫怠慢,趋步上前怀着真挚无比的敬意拱手深深一揖道:“晚辈李公甫,见过夫子。”
在看到这老人时,他忽地感到将“掌院”这个世俗称呼加诸其身实在是种侮辱,只有许仙一直挂在嘴边的“夫子”,才是最恰如其分的称谓。
“不敢当小友大礼。”这位执掌白鹿书院、号为天下儒宗的老人温和一笑,又伸手虚引道,“若不见弃,请来同饮一杯清茶如何?”
李公甫恭敬地道:“长者命,不敢违;长者赐,不敢辞。晚辈失礼。”
随即在老人对面跪坐下来。
陆长陵伸手提起火炉上的小铜壶,在案上已经放好茶叶的两个茶杯中分别注入沸水,霎时便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清香随着袅袅水汽升腾起来。
“小友请饮。”陆长陵先举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
“多谢夫子!”李公甫也举起茶,向老人致敬后,仰头将这一杯滚烫的茶水尽数倒入口中。
清茶入喉,化作一道热流直入腹中,同时却有一丝莫可言状的东西由内而外渗透入他的身体,令他瞬间如脱胎换骨一般,眼、耳、鼻、舌、身、意所能感觉到的这天地间的一切色、香、声、味、触、法,尽都无比活泼而生动,从而对这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的生长消灭所共同依存的“道”有了更加深刻的体悟与理解。
万法归宗,天下一切修行法门,到最高深都须要去捕捉天地间缥缈无形的“道”。而陆长陵便是凭借这一杯清茶,将“道”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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