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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柔替沈砚真收拾好院子,又在后厨烧了热水,要送到屋里去。
“不必麻烦了,”沈砚真拦在门口,接过铜壶,“多谢你。”顾柔一想,也是,自个太唐突了,别人都没有请你,怎么好随便进内堂。便道:“那我走了,这些日你要多加留神,能不沾水则不沾水。”
“嗯,”沈砚真微一思忖,忽然道,“不过淘米洗菜,总归免不了下水。”
顾柔想了想:“那这样罢,你若是不嫌弃,这些天一日三餐,我都给你做了送来。”说罢有些忐忑,只怕又是太唐突,被她拒绝。
沈砚真应允:“好,多谢你。”
顾柔心头一松:“那我不耽搁你休息,我先走了。”
沈砚真看着顾柔步伐轻快地走出院门,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光线透过天井照在她略显消瘦的脸庞上,显得凄清和寂寞。
……
顾柔去集市上购买明日夏至日的食材,路过她从前摆摊的地方,只见自己和孟嫂的摊位已经□□着吴音的外地商贩所占据,摆摊卖一些竹枕和角梳,她走过去,拿起一把牛角梳在手心把看,仰起头,瞧着那铺头上条幡,心里直叹物是人非。
那卖角梳的商贩吃过午食,正趴在摊子前面打瞌睡,没招呼顾柔,倒是对面的三斤哥今个生意好,卖完了档口的猪肉正收拾铺头,一眼看见了她,惊讶唤了一声:“这不是小柔妹子吗?”
顾柔放下角梳,回过神,笑道:“三斤哥,好久不见啦。”
钱三斤是的肉档之所以叫三斤,因为他刀法精准,一刀下去,不必过秤,分毫不差准是三斤。他性格豪爽开朗,常常在档口一边卖肉一边表演他的三斤绝技,加上他的猪肉羊肉都好,生意向来火爆。钱三斤穿一件皂衣,胸前裹着沾血的围兜,笑呵呵地边往砧板上泼水冲洗污迹,一边抹拭,一边抬着头问顾柔:“小柔,怎么好久不见你来铺头了,不摆摊了啊?嫁人了?”
顾柔揣着菜篮过来,跟他聊天:“哪有,只是这些家中有事。”
“喜事吧?”钱三斤笑道,“我都听说了,他说你的郎君是个贵人,钱财多得很,还买了七叔的房舍整修,特地搬到你家隔壁。”
“这……”顾柔想起国师的身份,生怕这等消息风传出去,影响了他的声誉,便有些踌躇,不知如何作答。“三斤哥,这些你都是哪儿听来的。”
钱三斤笑:“街坊们都传遍了,害羞不给人知道啊?你……”这时候,旁边有人突然插话:“三斤啊,还有蹄髈肉没,给我来三斤。”三斤抬头一瞧,熟稔的笑:“林伯不好意思,蹄髈肉卖完了。”顾柔回头,只见街坊林老伯站在后面,抓了抓头,满是遗憾:“哎呀,我家那婆子叫我早点出门,我偏生在街口赌坊耍了两把,钱是赢着了,肉却没买着;我儿媳坐月子,婆子说非得蹄髈催奶,这下回去准得挨骂!”
钱三斤笑:“林伯您儿媳妇生了,男的女的?”林伯满脸堆笑:“大胖小子!”“恭喜恭喜。”林伯这些日喜事临头心情正好,乐得点点头,忽然看见一旁站着的顾柔,收起笑容,睁大眼睛,拼命直起驼背来看她。
顾柔打招呼:“林伯。”
“这,这不是……小柔吗?”林伯大为惊讶,“哎呀,真是跟几十年没见了似的,我都快忘了这闺女长相了!小柔啊,听说你要嫁给达官贵人了,真的假的,你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老街坊,哎你倒是说说,你许了哪户人家啊?”
顾柔赶忙解释:“林伯,没有的事。”
“哎呀,你就别瞒了,”林伯又絮絮叨叨地说,“刚刚我侄孙回来,说顾欢今日没去学堂,我还纳闷,说咱们整条葫芦巷子救数顾欢这小子读书最用功,怎么会逃课?”
顾柔一听便愣了,阿欢今天没去学堂念书?不可能,他从来不逃课的!
“我侄孙子就说了,顾欢的阿姐攀上了富贵人家,他以后便是不读书,也可以稳稳当当地进入太学,所以啊,他就不屑读这个书了,今个一早来到学堂,就把东西收拾了,拿着一副棋盘便回家了……”
顾柔一听,心骤然一沉,再也听不下去,扭头便走。
“哎,小柔,小柔你哪儿去啊?”林伯还纳闷,他话没说完呢!
顾柔去了学堂,她怕冤枉了阿弟,先得求证一番。
学堂里全是读书的学生,她晓得顾欢的座位在哪里,走进堂屋,只见数排桌椅整齐摆放,学生们一个个端坐正在奋力书写,可是唯独前面第一排中间有个空缺没人,桌上的砚台干涸着,笔架上一支毛笔都没有。
那正是顾欢的座位。
顾柔等了很久,一堂课终于结束休息,那先生收拾了学生的文章卷子跨出门来,顾柔迎上去:“季先生,我借您一步说话,您看方便吗?”
顾柔和学堂里教书的季先生很熟,季先生为人和善,学识渊博,因为年轻的时候不肯贿赂考试官,考了好几年都没能进入太学,现在他年纪大了心淡了,便在这里开馆授徒,他学问做得极好,坊间颇有贤名。季先生素来喜爱聪明用功的顾欢,又知道他家境清苦,只得一个姐姐照顾,所以对这个学生分外优待和看重,顾柔每次出远门,都会给季先生一些银钱,把顾欢寄宿在他家,季先生夫妇对顾欢也格外照顾。
季先生一看到顾柔,便道:“姑子,我正有话同你说。顾欢他今日没来学堂上课。”
顾柔焦急:“那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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