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昶怔怔看着叶瑾夏,不知能说些什么,倒是叶瑾夏先开了口,“院子里的小厨房做了些吃食,父亲可要试试?”
叶瑾夏清亮的眼睛望着还在发怔的叶昶,没有躲闪,也没有回避,透彻得好似一潭见底的清泉,可太清澈,竟然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叶昶回了神,竟有些窘迫,不自然地别开头,眼睑微垂,长睫掩去了眸间万般情绪,终归是化做不动声色的平静,这才抬眸淡静看着叶瑾夏,“好。”
叶昶的到来让院子里的几个婢子都如临大敌,要知道叶瑾夏从来都只是空有嫡女之名,却并不受宠,回府一个月,她与老夫人相处愉快,受到的待遇好些了,那也只是表面上,只要叶瑾夏还没能达到与袁氏分庭抗礼的高度,府里的奴仆婢子必不会真正对叶瑾夏恭敬。
而叶昶,至今为止从不过问叶瑾夏的事,昨日里厉王又退了那个口头婚约,这件事早已经在府里的下人中传开了,明里暗里都在嘲笑叶瑾夏。
可现在,叶昶竟然来了叶瑾夏的院子,还罚了一贯受宠跋扈的叶凝玉,虽然只是简单的抄写和禁足,那也是不得了的事了。
众人站在院子里,齐齐屈膝行礼,心里头却在想这府里莫不是要变天了?
叶昶信步走进去,见到院子里那棵遒劲得有些苍老的梅树,不知不觉就停下了脚步,有点恍然,竟然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么?
叶瑾夏眸色微暗,嘴角滑过一抹讥讽的冷笑,旋即又恢复了惯然的清冷。
“这是金丝卷,父亲可以尝尝。”叶瑾夏微微侧身,怀香立即将小托盘呈上来,简单的小盘子里放着几块金灿灿的丝卷,撒着些芝麻,看着还不错。
叶昶微愕,怔了许久才拈起一块金丝卷,口感酥脆,虽是油炸的,但并不油腻,带着些淡淡的香甜,味道甚是不错。
“这是......你做的?”叶昶吃了一块,又伸手去拈第二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怔怔地收回手,转头看着叶瑾夏,有些讶异。
“女儿......不大习惯府中膳食的味道,就让怀香做了这个,偶尔会吃上一点。”叶瑾夏迟疑了一下,脸上浮起可疑的红,略有些窘迫地说道。
叶昶抿唇,面无表情,忽然叶瑾夏又抬头直直地看着他,像个想要讨赏却羞于开口的小女孩那样看他,带着几分怯意和闪烁,低低地问道:“味道好么?”
叶昶心头猛地一震,面前的人影有些重叠恍惚,因为厉王退婚而一直被强压在心底的愧疚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喷薄而出,竟有种想要伸手拍拍她的头的冲动,可伸出去的手终究还是颓然地放下了,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再无言语。
叶瑾夏低着头,瞧着鞋面上的花样子,心里却有淡淡的悲哀,果然还是不行呐......
叶昶转身随意地看了一圈,目光自外堂扫过,简单的摆设不过是些家里常见的字画花瓶,除此之外,竟是看不出半点女儿家的闺房模样,不由得有些酸涩。
再看叶瑾夏,还是和刚刚一样平静的样子,脸上的微红尚未褪去,可他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他从未正视过的女儿,又开始抗拒他了。
叶昶蹙眉,胸口像是聚着一团气,急需要发泄出来,可看到叶瑾夏清冷如寒泉的眉眼,火气又发不出来了,终是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叶昶来时兴致不错,离开的时候却是带着脾气的,胆子大些的紫嫣等到叶昶出了院子,就立马凑上来,小声地问道:“小姐,老爷这是怎么了?”
叶瑾夏垂眸,淡淡道:“不知道。”
“......”紫嫣还想再问,怀香拉了她一把,才终于闭了嘴。
叶瑾夏抬头看着角落里那棵上了年纪的梅花树,这树还是李氏在世的时候从她的落梅园里移过来的,也有很多年了,可惜了,她在这碎雨阁里住的时间并不长,若非李氏坚持,这碎雨阁指不定会成为哪个姨娘的院子。
目光怔怔地收回,望着熟悉的摆设,依稀记起了那段难得的时光,眼中浮起了淡淡的水雾,她低声的呢喃被风吹散了,只有阿七听见了。
“娘,我做不到与他舐犊情深,他大抵也是做不到的。”
那样的悲伤和由衷的无力感让阿七也有点酸涩难掩,她捏了捏叶瑾夏的手,握剑的手并不柔软丝滑,相反很厚重,但也有着寻常人没有的暖意,不动声色地驱散了她心里的那点无力。
叶瑾夏方才回过神,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声音也明朗了些,“阿七,大概我们的日子又会好过些了。”
“嗯?”阿七不明白,日子怎么就会好过些?
清风苑的奉例比起别的院子并不多,现在已经算是好很多了,可那是因为有老夫人的撑腰,但袁氏仍然视叶瑾夏为眼中钉肉中刺。
碍于老夫人几次当着几房的面表示对叶瑾夏这个孙女的喜爱,她明面上不再为难,可暗地里总会下些无伤大雅的绊子,告状不好告,只是为了让叶瑾夏膈应罢了。
叶瑾夏又笑,“自然是因为刚刚父亲来了碎雨阁。”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想听从李氏临死遗言,与叶昶好好相处,可到底还是打动不了叶昶那颗已经完全冷掉的心,触景伤情不过是他欲盖弥彰的掩饰罢了,真以为现在的怀念愧疚能减轻自己的罪孽么?
不可能!
叶瑾夏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冷笑,嗓音带着几分冻人的嘲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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