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晴好。
晚照如虹,暖而不炽,斜洒在海棠林上,或粉或朱的海棠花似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谢成韫双手抱臂,靠门而立,凝视前方,目光穿过竹楼下的碧湖落到海棠林。
海棠林前是一片鲜翠欲流的草地,草密且浅,四散着零零星星的野花点缀其间,远远望去宛如一匹织工上乘、从九霄碧落坠落凡尘的绸缎。
宋晚微笑着站在那出尘脱俗的绸缎上,透过弯成新月的蛾眉,透过高高扬起的唇角,将最鲜活灵动的生气注入其中,构成一幅令人倾心的画卷。
她和颜悦色,柔声细语地指挥孩子们干活,孩子们倒也听话,高高兴兴地听这位姐姐的吩咐,收衣服的收衣服,收干菜的收干菜,钓鱼的钓鱼,姐姐长姐姐短地叫个不停,欢歌笑语,你追我逐。
谢成韫作为战斗力最强的人,扛着十二都天的生计,向来是不管这些生活琐事的。谢初今忙于钻研机关,也无暇理会其他。于是,十二个人的生活起居便落到了天寅的头上。
须知,天寅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哪能顾虑周全,面面俱到?是以,十二都天虽然不缺钱,甚至钱多的花不完,在生活品质上却是粗糙而不如人意的。然而,自宋晚来到十二都天,所有人的生活得到了质的飞跃,立时从随心所欲的散养变成了精心圈养。
孩子们很高兴。
有人兴奋地大叫,“宋姐姐快看,我钓到了,好大一条!”
宋晚转头向湖边看去,却是负责钓鱼的三胞胎钓到了一条大鱼。其他孩子纷纷拍手叫好,一时间,笑声回荡在半空,与斜阳的余晖交融,烘得所有人心头暖暖的。
谢成韫远远地看着,被这高涨的气氛感染,嘴角不知不觉含了笑,心中被满足填满。
颠簸流离之乏,孤身飘零之苦,众叛亲离之痛,她前一世已经体会透彻,透彻到足已令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如今,现世安稳,岁月无恙,她从没有哪一刻如现下这般企盼岁月久长。所求不多,这一生,她只想要这些给过她温暖的人都好好的。
眼前突然多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左右挥了挥,谢初今的声音在她左侧响起,“看什么呢,都看呆了,还傻笑!”
谢成韫收回目光,瞥了谢初今一眼,他嘴里叼了根草,懒懒散散地斜靠在另一侧。“阿今,你看,这景再配上这人,是不是美不胜收?”
“没发现!景有什么好看的,两年多了,天天看,早就看腻了。”谢初今不以为意,将嘴里的草拿在手里把玩,“至于人,一群毛都还没退光的野猴,就更没什么好看的了。唔,我说得不对,还是有个能入眼的,宋姐姐不错,我挺喜欢她。”
谢成韫若有所思,“原来,我家阿今喜欢的是这种样子的。”
“我喜欢哪种样子的?我自己怎的不知?”
“温柔可人。哎呀,可惜,宋姐姐已经心有所属了,阿今没戏了。”
“喂,谢成韫,再瞎说我翻脸啊!”
谢成韫见好就收,笑而不语,将目光重新投向海棠林前。
谢初今哼了声,百无聊赖地搓了搓手中的草,也学谢成韫的,目视前方。看着看着,一双英挺的眉毛渐渐攒了起来,对谢成韫道:“谢成韫,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有没有发现,小午他们五个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
谢成韫闻言,盯着午、未、申、酉、戌五个孩子看了一会儿,“你说的是他们的脸?”挑眉道,“是有些不同寻常。”
谢初今道:“你也看出来了?”
谢成韫点头,与谢初今对视一眼,俩人不约而同道:
“没长大。”
“没变过!”
谢成韫眯着双眸,目光在五个孩子的面部流连,越看越吃惊。
他们的容貌,分明还是两年前的容貌,一模一样,不见任何成长的痕迹。
“按理说,这么大的孩童,两年里面,即便是容貌上看不出分别,好歹个子会长高一点罢。可现在,连最小的小亥看起来都比他们高大了。你看他们,身高样貌仍是两年前初次见到时的样子,一丝变化都没有。这也太不对劲了!”谢初今摸着下巴,“谢成韫,你说,他们不会是有病罢?有病得早治啊!”
“嗯?阿今怎么看?”谢成韫饶有兴味地看着谢初今,等待他的高见。
“三寸丁。”
谢成韫扑哧一笑,摇摇头,“侏儒症?我看不像,怎会如此巧,刚好五个人都得了此症?”
“若不是天生,那便只有一个原因了。”谢初今沉眸,“用人对他们用了药,令他们长不大。”
谢成韫也敛了笑,道:“这倒是有可能。就是不知给他们用药之人,出于何种目的不想让他们长大。”
“可惜,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年龄也说不出。两年了,看他们平日的行为举止,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此人似乎不愿让他们想起从前,连丁点记忆都没让他们留下。我倒是挺好奇,他们的真实年龄到底如何。说他们小罢,办正事的时候比成年人还要老成,说他们老罢,嬉戏玩耍时又和其他孩子没有分别。”
“阿今可还记得他们背上的图纹?”谢成韫忽然问道,“或许,能寻出些蛛丝马迹。”
谢初今点头,“你是说,他们的身世,可能与这些图纹有关?”
谢成韫正要回答,一阵嘻嘻哈哈之声由远及近,是孩子们和宋晚踏着湖面满载而归了。
她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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