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窗外的寒风已经停止了呼啸,雪也停了。
幼娘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鼾声。
梅氏坐在门边,闭目调息。
不知为什么,她今晚的思绪非常混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
脑海中,浮现出三个月前那一幕幕景象。
她那日奉命带着人假冒山贼,在朗山伏击了押送黄金前往神都的官军。
但是在把黄金运走的时候,她意外在箱子里发现了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一份狼皮书。
那狼皮书是用两种文字书写,其中的汉字,她自然认得。
那是六诏部落在前朝时,与开隋九老之一的杨素订立的一份盟约。
盟约的内容是关于六诏部落与前朝的一个约定。六诏部落,将臣服前朝,他日若有人持此盟书,可以号令六诏。上面还有当时六诏之王的印章和签名……本来,梅氏并没有在意这份盟约,便随手放在了身上。可是当她准备把黄金送往目的地的时候,却突然间遭遇到一场伏击,令她的手下几乎全军覆没,她也受了轻伤。
那些伏击她的人,虽然蒙面黑衣,掩去了身份。
可梅氏依旧能认出,那为首的人正是一直以来,她视若姐妹,岁寒三君中的兰夫人。
兰夫人为何要伏击她?
要知道,她们可是一伙儿的啊!
梅娘子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她甚至没有去报复兰夫人,而是连夜遁走,来到了梓州射洪。
在梓州,她也没有露面,更没有与岁寒三君中的另一人,竹郎君相见。
兰夫人对她下毒手,天晓得竹郎君是否也心怀歹意?
她在射洪县城躲藏了三天,趁着那竹郎君有一日不在家中,潜入对方家里。找到了寄居在竹郎君家里的幼娘,留下一封书信之后,连夜逃离,躲到了新都县城。
随后。她又让她的老仆老陆前往巴县打前哨。
在新都整整躲藏了两个月,眼见着没有什么异常,梅氏才带着幼娘离开新都,准备到巴县与老陆汇合。她的目标非常清楚,抵达巴县之后。她会自山南道北上,前往洛阳寻找杨守文。那六诏乘象书,则是梅氏用来恕罪,以取得杨守文原谅的礼物。
六诏乘象书到底是什么?
她也不太清楚!
不过有一件事她非常明白,那就是兰夫人对她出手,绝不会是个人意志。
她和兰夫人也没什么恩怨,兰夫人为什么要害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们身后的主公要害她性命……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她至今仍没能想明白。在外人看来,岁寒三君无拘无束,无人能够控制。但梅氏心里清楚。她三人能有今日,完全是背后的恩主支持。兰夫人既然要杀她,竹郎君呢?
黄文清是什么人,梅氏心里非常清楚。
一个外表儒雅,内心狠毒的家伙。
此人两面三刀,手段阴毒……梅氏虽然自认手段毒辣,可与之相比,仍逊色许多。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蜀地,前往神都投奔杨守文。
那杨守文而今名声响亮。此前在长洲又立下了大功,肯定是春风得意。更重要的是,洛阳虽然危险,可如果杨守文能够接纳她的话。她的恩主怕也奈何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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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诸位看官想必也都清楚了梅氏的身份。
没错,她正是那岁寒三君中的梅娘子,而她身边的女孩儿,也正是杨守文念念不忘的幼娘。
夜色,渐浓。
雪虽然停了。可外面仍旧是乌云遮月。
梅娘子靠在门边,困意涌来,忍不住打起了盹。
可就在这时,一阵犬吠声传来,把梅娘子惊醒。
这深更半夜,天寒地冻。
若非有人,何来犬吠?
她激灵一个寒蝉,快步走到了床边,把幼娘唤醒。
“师父,要动身吗?”
幼娘睡得迷迷糊糊,小手揉着眼睛,看着梅娘子问道。
梅娘子则示意她不要说话,“幼娘,穿好衣服。”
她在幼娘耳边低声说道,然后从衣架上取下了雪披,又从桌上抄起一口黑鞘宝剑,塞进了幼娘怀中。她用雪披把幼娘娇小的身体包裹起来,一把抱起,然后一把拿起放在桌上的另一口白鞘宝剑,快步便走到了窗边,然后把窗户轻轻推起。
外面,没有人!
梅娘子虽然抱着幼娘,可身手却非常灵活,丝毫没有因为怀里多了一个人而受影响。
她所在的房间,位于二楼。
楼下是厚厚的积雪,她抱着幼娘纵身跃下,而后在雪地里打了滚,便翻身起来。
“师父……”
“幼娘别怕,师父在这里……闭上眼,睡一觉,等醒过来,咱们就安全了。”
梅娘子那白皙的面庞,露出慈祥的笑容,然后低下头,在幼娘的额头上碰了碰,便把她背在了身上,用大带系好。
“幼娘,咱们走。”
她轻声一句,便撒腿狂奔。
与此同时,客房的房门突然间被人一脚踹开。
从外面闯进来一群人,手持火把。
其中一人见窗户打开,忙跑过去朝外面看了一眼,立刻大声道:“她们从窗户走了。”
另一人则走到床边,伸手在被褥上试探了一下温度。
“她们刚走,通知郎君,咱们追。”
说话间,几个人便纵身从窗口跃下,其余人则转身走出了房间,沿着过道飞快下楼。
那楼下的大厅里,掌柜和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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