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酒楼之中,一队身穿红盔红甲的锦衣卫坐在里面大吃大喝,声音很大,甚至半个酒楼的人都能听清。
“我等究竟做错了何事,皇上要这般为难?”
听见这话,旁边一个不服不忿的校尉道:“我看哪,那些文人说的不假,皇上可能是真的疯了,不然怎么会用南司的那些人,反而将咱们弃之不用?”
北镇抚司锦衣卫多为世袭,并且拥有自己的诏狱,成化元年还增铸了印信,南镇抚司虽然同为锦衣卫,但是在各个方面却都不如北司,就像穷人和富人的差距。
北司锦衣卫几乎都是世袭,什么都不用做,就享受着高官厚禄以及相当高的地位,这处酒楼里的几个人还只是众多北镇抚司锦衣卫们的缩影,大多数人都对崇祯皇帝表示不满。
但骆养性已死,甚至还有缇骑专门前往河南缉拿骆氏全族,锦衣卫们虽然不服不忿,一般也都是各处造谣生事而已,到底也没弄成什么太大的风浪。
“哎嘿,马爷,这话可不能随口乱说,叫番子们听见了,可是要杀头的。”
这马爷嗓门大,其余锦衣卫胆子小,来这里本意就是吐吐槽而已,心中害怕整条街的人都会听见,忙不迭伸手的劝止。
如今这三厂一卫的局面,崇祯皇帝看似是让各厂卫全力对付东林党,实际上也留了个后手。
东厂可以侦缉锦衣卫,西厂可以侦缉东厂,内厂权利最大,西厂、锦衣卫甚至连东厂都在他们的侦查范围之内,谁知道自己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内厂的番子。
原本北司的锦衣卫都被撤换到南司,为了安定人心,崇祯皇帝首先就让东厂番子拿下了一批不服从管教的锦衣卫,据说全都是骆养性的同党。
内厂被撤了缉拿权,但督主方正化却可以直接将情报口头上报给皇帝,只要皇帝允许,内厂就可以直接用人缉拿锦衣卫甚至是东西两厂的番役。
如果说厂卫是悬在东林党头顶的一把利剑,那内厂就是悬在厂卫头顶的那把利剑,时刻督促他们不能扰民欺民,不能造谣生事。
“马爷,说归说,话可要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不然兄弟们被你连累了,哭都没地儿去啊!”
“其实这样也挺好,北司这趟水可没有那么清,南司的土鳖们就算得到圣宠进去那也待不了多久。”
“说的是这个理儿,北司干的那都是得罪人的差使,南司那些人毫无背景,去了还不等同于送死?”
几个锦衣卫正说着,门外却忽然来了一队人。
毕竟是在京城繁华之地,来多少人都属正常,起初几个锦衣卫一门心思都在喝酒吐槽上,并没有在意,但这酒楼掌柜见到来人后却如蒙大赦,赶紧迎出去,远远向这几个锦衣卫指了指。
“刘档头,就是他们几个,在小人这里吃喝几日了,没有一文铜板进账!”
那刘档头点点头,将手放在刀柄上,带着人面色不善的紧逼过来。
见到这一幕,正在里面吃喝的食客们无论身份高低贵贱,做出的选择基本都一样,要么是让开一条路,缩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出,要么就是赶紧逃也似的跑出去。
喧闹的酒楼忽然寂静下来,马爷顿时觉得事情不对劲,几名锦衣卫也察觉到端倪,抬眼一看,都是瞪大了眼睛。
大约十几个身穿白色麒麟服,头戴尖帽的番子正朝自己这边围拢过来,看见这些人腰间的配备,马爷心中一惊,颤声大喊:
“双刀,你们是东厂的人!”
现如今身穿白色麒麟服,头戴尖帽,腰悬双刀,已经成了东厂厂役的标准配备,刘档头来到马爷面前,双手环胸,冷笑着说道:
“好你个马奎,还挺识货的,跟老子走一遭吧?咋儿说曾经也是一块儿办过差的,别让兄弟们难做!”
“狗屁,谁不知道进了你东厂的大牢就别想活着出来,休想!”马爷自然不愿坐以待毙,大喝一声掀桌而起,一脚踩在椅子上冲向围栏。
桌子被掀飞,刘档头和几名东厂番子赶紧侧身躲闪,马奎却是用这个空隙跑到酒楼最外围的栅栏旁边。
“拿下!”
这马奎是前指挥使骆养性的党羽之一,刘档头奉了东厂掌刑千户李有成飞令前来缉拿,锦衣卫都指挥使李若链也明白这是在净化锦衣卫,同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说起来,缉拿锦衣卫的差使才有些挑战性,毕竟他们还有些身手,一般都会抵抗一下。
可那些整天嘴上能耐的东林党们一旦要是见到自己这身装束,基本都会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就算有抵抗的那力道也和娘们差不多,简直没劲!
马奎身手敏捷,几大步便从栅栏处飞跃到街上,可抬起头一看,外面早就布满了手持双刀的东厂番役,当下心中一沉。
“天要亡我。”
就在此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便是一声大喝:
“天子脚下,厂卫竟是嚣张至此,王法何在!?”
刘档头带着番役们从酒楼里冲出来后正要习惯性的放狠话,却忽然面色大变,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方才喊话这人身披鱼鳞铁甲,相貌堂堂,环脸络腮胡须,看样子在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可在他身后跟着一支军队,一眼望去,皆是身披铁甲,手持长枪,腰悬钢刀的虎贲之士。
粗粗看上去,这队兵马比起京营来说,那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刘档头想不懂京城为何会突然来这样一群明甲执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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