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有野心,说我悖逆不臣,说我篡图江山,说我什么都好,世人皆醉我独醒,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的父母曾是受人敬仰的侠客,他们的一生不长,做过许多匡扶正义的事,死也死得壮烈,有人曾说我不如父母,我说,我一定比他们强。”
“侠义之心,只能救十人百人,天下不公何其多也,救几个人有何用处?我要做的,是救天下人,这才是我的初衷,我的志向……”
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微笑,顾青笑着为李隆基斟满了一杯酒,道:“陛下以为,我这些年做了这么多,走到如今这一步,真的只是想当皇帝?”
“哈哈,我若想当皇帝,早在收复长安之时,就能顺便领军将灵州的天子剿灭了,何须等到今日?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没有阻碍束缚的朝堂,让我施展所能,变法图新,推行新政,为天下子民谋福,如此而已。”
李隆基却根本不信,只是冷笑道:“这番鬼话说起来头头是道,但骗不了朕。不论你是否想当皇帝,只要你手握重兵,对朝廷对天子就是极大的威胁,哪怕你毫无错处,仅仅手握兵权这一条,便是天子不共戴天之敌,再说,你欲变法图新,你欲行新政,若不当天子,新政怎么可能推行下去?如此说法岂不是自相矛盾?”
顾青点头,坦然道:“是的,本来我只想当个有权力的臣子,安安分分推行新政,待天下再次国富民强之时我便退隐山林,后来我想通了,你们太碍事,太聒噪,要顺利推行新政,首先要把你们对付下去,否则新政难成,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你与天子二位成事不足,但败事却绰绰有余,你们闭嘴了,我才能得个清静。”
李隆基大怒:“顾青,你太狂妄了!朕岂能容你!”
顾青淡淡地笑道:“不容便不容吧,本来马上就要刀兵相向了,陛下,今日便算是臣与陛下最后一次君臣奏对,好话坏话,忠言与大逆不道的话我都说了,陛下听不下去,我便是对牛弹琴,殊为无益……”
忽然站起身,顾青冷下脸,道:“既如此,我们战场上见,生死胜负,各安天命,我若胜了,太上皇仍是太上皇,天子仍是天子,但从此以后,你们必须闭嘴,你们治不好天下,那就让我来。”
李隆基气极,脸色铁青咬着牙道:“当年初见你时,悔不该没有下旨当场斩杀了你!留此祸患,篡我江山!”
“百姓若知陛下当年没斩了我,十年二十年后,会对陛下顶礼膜拜,感谢陛下不杀之恩。”
李隆基暴怒的表情忽然变了,他坐直了身子,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眼睑低垂盯着面前的酒盏,轻轻地道:“顾青,你我果真要兵戎相见么?”
顾青也平静下来,轻声道:“陛下与天子愿下旨撤回藩镇勤王之兵马吗?”
李隆基没再说话,顾青也没说话。
兵马已遣,箭已离弦,大家都回不了头了。
空荡的大殿内,君臣二人相对而坐。
一阵寒风忽然吹拂入室,卷起殿内的纱帘,纱帘随风狂摆,白色的纱帘仿佛招魂的白幡,为即将葬身沙场的生灵们哀泣恸哭。
无声无息间,殿内杀机弥漫,顾青与李隆基四目直视,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戮与征服。
站在殿外候命服侍的宫女丫鬟们莫名被殿内沉抑的气氛影响,宫女们花容失色,身躯摇摇欲坠,良久,一名宫女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此时的殿内,互相对峙的人已不仅仅是君与臣,而是两个阶级间的当面交锋。
统治者说,尔等必须服王化。
草民说,苍天已死,你,下来!
许久之后,寒风已过,纱帘敛姿。
李隆基主动端起酒盏,朝顾青一敬。
“这杯酒,敬朕的敌人。饮胜!”李隆基说完一饮而尽。
顾青也端杯:“这杯酒,当倾江海,敬赠天下人。”
说完顾青将酒泼洒在地上。
李隆基眼中闪过惊愕,良久,仰天放声大笑:“哈哈,好!一言便知英雄本色,顾青,你不愧是朕的敌人,朕纵败于你之手亦荣焉!”
说完李隆基起身便走,边走边大笑不已。
顾青站在殿外廊下,目光平静地看着李隆基走到府门照壁前。
李隆基忽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道:“顾青,胜负尚未可知,若朕胜了,你的头颅朕亲自砍下来,也不枉你我仇敌一场。”
顾青突然笑了,不但没生气,反而躬身行礼:“多谢陛下赏识,与陛下为敌,臣一生之幸也。”
“不必谢,朕若败了,也希望你给朕一个痛快,勿使折辱凌虐。”
李隆基说完转过照壁,出了府门。
顾青静静地站在殿外,久久不动,神情复杂不知在想着什么。
良久,顾青忽然露出杀气,大喝道:“韩介何在?”
殿外廊柱下,披甲执剑的韩介闪身而出,抱拳道:“末将在。”
顾青冷冷道:“传令李嗣业,陌刀营今夜子时列阵承天门外,太极宫今夜不准一兵一卒进出,违者斩!”
王府外,登上御辇的李隆基独自坐在御辇里,神情已不似刚才那般豪迈,他目光痴呆地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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