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张彤从睡梦中醒来。
她睁开了眼睛,光亮从窗口映了进来。
火车的“呜呜”声传入了耳中,“哐啷哐啷”的噪音震得床在微微的颤动。
她家住在弘安区的西侧,靠江,有一条通往江对面钢铁厂的铁路从家附近穿过,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有火车经过。
从小她就已经习惯了火车的声音。
小时候她觉得有火车经过很骄傲,她还会带别的小朋友到家里来听火车,大家都很喜欢火车。
长大一些后,她因为家附近有火车而羞耻,因为只有穷人家才会住在火车道旁边,每天忍受火车声的骚扰。
窗户紧闭着,却无法阻挡火车声钻入房中,这样的声音大约要持续五分钟才会消失。
她从床上起来,“啪”的一声打开灯,她住在一个大约只有4平米的房间里。
一张钢丝床,一个书柜式书桌,便什么都没有了。
哦,在窗台上还放着一盆仙人掌,一盆从来没有开过花的仙人掌。
现在看,这仙人掌的头上竟长出一颗花苞来,它要开花了吗?
张彤轻轻摸了摸这花苞,小小的,很柔弱,和那坚硬的仙人掌刺完全不一样。
可是,又有谁能看到这朵花的开放呢?
张彤摇了摇头,她穿好衣服,穿上了鞋子,打开了房门。
它们家一共也就三十多平米,一家四口挤在这个小房子里,厨房、卫生间都是公用的。
冬天的时候,半夜被尿憋醒,必须穿上衣服到门外,走上个十几米到公共厕所去。
公共厕所透风,冬天冷风吹着光溜溜的屁股,直要把人给冻僵掉。
不过张彤并不是出来上厕所的,她在门口换了鞋子,径直下了楼。
这里是一栋老式的筒子楼,是过去柳京汽轮机厂建的家属小区,汽轮机厂倒闭后,她父母都下了岗。
他老爹当年在汽轮机厂工作受过工伤,下岗后只能找个保安工作,领点微薄的薪水。
母亲体弱,不过在汽轮机厂好歹是个会计,所以找了个小公司谋职,收入还算稳定。
张彤还有个哥哥,一直没结婚,也没工作,整日里在家打打游戏上上网,一家四口人就这么挤在三十平的小房子里艰难度日。
到了楼下,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不平的路,小区里的道路已经很久没有整修了。
每个城市总有一些被遗忘的地方,在柳京,在中心的边缘,在江边,在山下,许许多多人就生活在艰难的环境中。
他们白天可以见到这个城市光辉繁荣的一面,而到了夜晚又不得不回到狭窄憋屈的小窝里,听着不远处的火车和江上的汽轮声入睡。
张彤走在路上,她左手捏着手机,右手则提着一把伞,天并没有下雨。
其实小时候在这里她还是挺快乐的,因为有许多孩子一起长大。
他们无忧无虑的一起玩耍,直到有一天长大了,进了初中,进了高中,张彤慢慢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是有等级的。
在这个小区的外面,有一个更加繁华的世界,却很可能不属于她。
那些同学,那些朋友,每个人都有着过人之处,或者样貌出众,或者成绩优秀,或者能歌善舞。
而她呢,相貌普通,成绩勉勉强强达标踩着线进了明高,特长是打篮球。
可一个女生,谁要看你打篮球?
她继续走着,走出了小区,走在狭窄黑暗的街道中,走过常常走过的坡道,走过常常走过的小桥。
路上没有其他人,只有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的内心才能平静下来。
她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来到一条小河边,她能听到虫鸣的声音从河边的草丛里传来。
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沿着河岸一直走,来到一栏铁丝网前,而在铁丝网的里面正是铁轨。
她掏出手机,打开通讯软件,勾选了所有人,想了想还是去掉了一个,然后给他们发了一张照片和一条信息。
她穿过铁丝网上的一个被剪开的洞——这是拾荒者破开的洞。
她深呼了一口气,慢慢地躺在了铁轨上,秋天,铁轨有些冰,她能看到黑黑的天空上,闪烁着一点一点的星星。
“呜!呜!呜!”
远方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大地开始震动。
张彤突然想起了一首诗。
“在这个世界上秋天深了,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
火车轰鸣而过,手中的伞飞了出去。
……………………
地下室,两个人,一盏灯。
“你还有没有没做完的事?”
“有。”
“什么事?”
“拿回我的东西,杀掉一个人。”
“做完以后呢?”
“做完以后,我就不再是原来的我,而是一个全新的我。”
“很好,那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去把事做掉。”
“好。”
灯灭,一片黑暗。
……………………
周三一早,陈镜安和石元强就到了市局,四个人开了一个工作会,根据陈镜安得到的情报消息,王静决定先把精力放在明高中学的案件上。
陈镜安提出,科里面干事的人太少,四个人还是忙不过来。
王静把赵局长的提议告诉了陈镜安,表示请示过上级后,可以考虑从全市抽调人手成立特别行动小组,专门听命于二十二科行动。
陈镜安表示同意,接着四人兵分两路,陈镜安和蒙浅浅前往另外三个女生张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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