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做了一场梦,当梦醒时,一切都有些骇人耳目。
我几乎是整个浸泡在血水当中,无数腥味冲天的肉糜挂在我的十指间、肩膀上、头发丝里。在我手中,是一条已经支离破碎的大腿,里面白森森的骨头清晰可见。我的身上,到处都有伤痕,但没有一道真真切切伤害到我的,大都划破皮肤为止,从伤口处,可以看到里面一圈一圈细微的龙纹。
在我面前,在我身边,是散落一地的不完整的骸骨,那根横亘整条路口处的木柱已经从中折断,断口狰狞,好像是被某个暴力的巨人一拳砸断。稍远些位置,无数残肢断臂的血海间,是一个不断向后蠕动的人影。他还活着。
是那个面容冰冷的年轻人。
但是此刻,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色了,他和我仿佛,满身满脸都是血迹,甚至头发丝上,脸颊边,也挂着混合了黄白色不明液体的肉糜。我注意到他的右臂不见了,左手紧紧按在右边的肩膀处,那个突兀的伤口正向外不停涌出暗红色的血液。一条苍白的胳膊被他死死夹在左手腋下。
是……我干的?
我想走过去看个究竟,可是腿刚迈了一步,就颓靡地软倒下去,我居然连迈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想,如果我的同感还在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被肌肉过度使用而导致的浑身拉伤,折磨得痛不欲生了吧。
我看向那个年轻人,仅仅是昂一下脖子,我就花了好几分钟的功夫,才最终看向了他。
他也在看着我,用他那双无限悲哀,无限仇恨的眼睛。
我说:“你别看我了,我也不想,你射了我三箭,大家就当扯平了好么?”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仇怨,似乎恨不得扑上来咬死我。
我转了转眼珠子,想看看西边路口的战况如何,哪里的喊杀声似乎停了。
我刚转动眼珠,就听见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号角,那是收兵的号角。这意味着那一头的战斗,光光没有吃太多亏。
接着,我就看见方才还抱着自己的胳膊像个死人一般瘫软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反身趔趔趄趄,跌跌撞撞地逃离了现场。
他刚逃离没多久,我就听见光光喘着粗气的声音,他说:“快,把队长扶起来。”
两个弟兄刚走过来,就捂着嘴吐开了,边吐便往外挣扎着逃开。
光光不屑地“切”了一声,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拉起我的手,扶着我站了起来。他说:“你们两个,把队长扶进屋子里休息,记住,放墙角!”
立刻又走过来两个弟兄,架着我往距离最近的一间房子走去,我的余光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边艰难地偏过头去不看我,一边,喉头不停上涌些什么东西。我轻轻叹息一声,说:“想吐就吐吧,别上来了又吞下去,多恶心。”
我话刚说完,身边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弟兄“哇”一声就吐了出来,到后面,连酸水都吐出来了。
等到我靠着墙角坐下,外面那两个弟兄还没有吐完。光光捂着鼻子钻了进来,靠着我坐下。
我注意到光光的右腿上缠着条破布,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我有气无力道:“挂彩了?”
光光喝了口水:“恩,腿上中了一箭,其他倒没什么,帕克那家伙就比较惨了,胳膊上挨了一刀,不知道手断没断。”
我叹了口气:“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啊……”
光光“嘿”了一声,说:“别告诉我你居然有了恻隐之心,这太不科学了。”
我没理他,过了一会儿,轻声问:“我们的弟兄们还有多少?”
光光握着不知道谁的水囊出神,好半天才说:“包括受了轻伤又上战场,又受重伤下来的,能喘气的不会超过一百人,还能站起来的,也就二十来个吧。”
我叹了口气:“他们的下一次进攻,就是我们的死期了吧。”
光光没说话,点了点头。
我又叹了口气:“想不到我最终的归宿居然是死在山贼手里。我还有那么一个梦想没实现呢。这也就算了,却还连累这么多弟兄。”
光光又喝了口水,说:“其实不关你的事情,要不是你把他们带了出来,也许他们早就死在斯瓦迪亚帝国的清剿当中了,怎么说,你也让他们多活了几天。”
我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了第三声亢奋的号角声。那是山贼的第三波进攻。
我说不好前两次的反击给山贼造成了多少损失,但从此时环绕村庄的山贼发出的愤怒却明显单薄得多的咆哮声中可以听出来,相比这打击不算太轻。我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依靠在房间破损大半的窗台上向外看,村庄广场上是零零散散奄奄一息的弟兄们,互相勾着肩搭着背,拄着武器这才能站起来,而他们面前,是两个方向毫无遮拦的路口,和路口潮水般奔涌过来的已经杀红眼了的山贼们。
我说:“光光,我们再去杀一阵吧?”
光光叹息着摇了摇头:“别挣扎了,都是徒劳。”
我没有看光光,我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一个身受重伤趔趔趄趄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弯刀扑上前去的弟兄,在下一个瞬间被毫无疑问地砍掉了脑袋,头颅飞起来老高,因为失血过多,脖子上的创口仅仅是示意似的喷出来几丝暗红色的鲜血。
我的眼睛挪不开了,眼看着山贼们蜂拥进来,像嗜血的野兽扑向在绝望中负隅顽抗的弟兄们,用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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