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来人还真是西夏招铁匠的一伙。大胡子是总头。三横救了夏兵不久,大胡子带人到了招工的平陆。耶律怎敢隐瞒?一五一十连王三横打铁动武带长什么样,是详细禀报。大胡子先斩了欲霸人妻创大祸的军士,后看了三横的马掌钉与蘸了火的枪。马掌钉却也罢了。大胡子见了枪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人手艺这么好,这要是敌人得了此种刀械,那还得了?接着,耶律献上《梦溪笔谈》一书。这是讲工艺技术的奇书,更加让人称怪。大胡子还听说这打铁的年纪轻轻,玉树临风,武功独步天下,一人敌三四十金兵令铁匠们全身而退,不由心中一动,这人定是顶尖的工匠,就想将其收为己用。早知铁匠营远近有名。反正招铁匠哪招也是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如百里外来寻铁匠营并王三横。
这时耶律真也发现了三横,只不过当日天色将晚没细看,眼下他又换了衣冠,实不敢肯定而已。话说宋人不是夏人,看夏人都长得一个样。反过来夏人看宋人,也是一样。但耶律偷偷告诉大胡子,眼前之人甚为可疑。
两边各有心事。双方抬头望时,却见一个小叫花子踱进酒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来回討吃。这孩子,个虽不矮,瘦骨嶙峋。着一件哪儿掏唤的大棉袍子,上面补丁摞补丁,大咧咧胡乱缝的,飞针走线,不成样子。那时虽然天已转凉,可还没大冷。小叫花子吃不住棉袍的热,就畅着怀,里头一件褂子,上头一圈一圈的汗迹。下头的裤子,左腿长,右腿短。脚上的鞋,两边露着脚指头。那小孩细眉大眼,高鼻梁儿,乍看跟个姑娘似的,双眸尤其晶亮有神。只是脸上挂着土,头发绞得深一块,浅一块,狗啃的一般。三横念过《梅花易数》,其中有相面打卦一节。他虽不精通,也知道男人女相,主大福大贵。可眼前这孩子,莫说什么富贵,没有冻饿而死,已属不易。可见卦书不准。正如师父所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哇。
当然,这孩子还可能就是个女娃,要那样的话,可就更惨了。三横不敢往下想,他自幼失了父母,每见了小孩子,总有惜惜相怜之意。看那孩子七分可怜相,就顺手给了个包子,又拿些银两,交到他手上。
小叫花子伸出黝黑枯干的小手,接过白面包子,满心欢喜,点头谢过,三口两口咽了包子。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显然是饿极了。然后他又见新进的客人阔模样儿,便颠颠跑过去要钱。为首的那大胡子客人,见小叫化子脏兮兮浑身灰不溜球,自己吃得好好的,旁边有人行乞,自然早有八分不乐。
“没有没有!那儿来的小叫化子?店主你赶紧打发了。”大胡子把手一挥,不耐烦地说。
店小二见客人生气,连忙前去抓人。没想到小叫花甚是机灵,从店小二胳膊下一钻,擦着客人,左闪右闪还是给跑了。小孩出得店来,立在当街,口中不干不净,大骂客人毫无人性:
“哎你个胡子不是胡子,汉子不是汉子的。你坐着俺站着,你吃着俺看着,小爷我招你惹你了,你赶你小爷走?”
三横见小叫花子快步遛出店处,嘴中还不依不饶,其身形煞是怪异,怕他吃亏,忙将结帐的银子往店小二手中一交,背上兵器,追出门外。
“小兄弟,你稍等。”三横唤道。
“谁是你的兄弟,叫俺干吗?”小叫花子余气未消,没好脸地说:“难道你刚才给几个钱,现在返悔了,想要回去不成?”
“那倒不是,有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所以我劝你一句。你刚才一招
‘借花献佛’把大胡子的包儿拿了。可你想过没有,那伙人横眉立目,不像白吃饱的。一旦发现东西没了,能饶过你吗?还是趁早还了,免得生事。”
“胡说,俺从来不知什么花、什么佛。别提了,没有的事儿。”
“真的?”
“真的,当然真的。”小叫花子把脖子一梗,犟道。
“那你看这是什么。”三横把手一张,原来那叫花子偷人家的包儿,不知怎麽就到了他手里。
“哎哟,你偷俺东西!偷叫花子东西,不要脸了吗?”小叫花子一愣,随着大叫起来。
“我要不要脸不打紧,可你不要学学我一招,这包怎么从你的篮子里拿的?”
“你真要教俺?”小叫花子不信地问。
“当然。”
“那好,那俺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么着,还再叫上叫你一声亲哥,教人要教到会。”看来小叫花子对偷东西的技术是极感兴趣的。
“你既然叫我哥,以后总可以打交道。这里是另外十两银子,拿去作个小卖买,比在店里干拿强。”
三横把小叫化子拉在街角正说话,突然间,大胡子一干人等快步围将上来。三横见状暗暗叫苦,因为这伙人把他与小叫化正逼在一个死角之上。背后,乃是‘断魂顶’悬崖,苔藓漫布,光磁溜滑,高逾十丈。真要上崖,必先跃上第一个台阶,其后就会容易些。但这个石阶离地面七八尺高,其间鲜有抓攀的地方。如是,三横想自己背着两件兵器,跃上崖顶已没有十分把握。要把小叫花子也带上,断然不可。但这个小叫花竟会‘借花献佛’,说明他与自己师父很有些渊源,更不能丢下不管。可面前大胡子手下人站了三重围势。其形恰如师父所讲的‘壶口围瀑’。是两军阵上围擒敌兵的死阵,极不好破。要想脱身,必须上崖。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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