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拂下陶冶的手臂,程丝丝看着他,轻声道:“除了你父母,天底下没有任何人是有义务无条件对你好的……”
说着说着,她想到这学期开学没多久在医院的场景,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不对,父母也不能除外。”
天底下,对自己好的人,可能真的只有自己?
虚情也好,假意也罢。
毕竟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一个眼神一个心跳,都带着情侣间的了解和默契。
听到这话,余光触及女子收颚的淡然,陶冶敏感地皱了眉头:“丝丝……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揣摩着重复一遍,程丝丝嘴上慢,手上却是一把挥断陶冶想再次环住自己的动作,“陶冶你别碰我了……我真的已经受够了,已经受够受够受够了。”
陶冶怔忪。
“我受够了一而再再而三对不起柚子和秦黛……受够了明明看着你和裴梦涵和别人在一起,却要听你说为我们未来、你在外面忙的谎话……受够了没有浪漫没有惊喜只有折磨的情……”
红了眼眶而不自知,程丝丝注视陶冶的一双眸子水波**。泛出涟漪中的陶冶微张嘴,涟漪中的陶冶脸上写满错愕,涟漪中的陶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细软的喉咙滚了滚,程丝丝闭目:“我真的真的真的没办法继续下去,分分合合已经用光了我所有力气,我马上把行李收拾好搬出去,我们一别两宽好自为之——”
“不可能!”
下意识抓住女子纤细的腕,陶冶用一种几近迫切的力道将她带进怀里:“我的丝丝,你告诉我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只是在使小性子对不对——”
“大一上学期八门考试,你一门用手机,五门打小抄。下学期同样。大二上学期十门考试,你窥伺我三门,六门小抄,一门手机。下学期同样……大三你不会在意成绩,因为你已经在康元那儿拿了六位数版权费,偷-税漏-税,移花接木,跟踪二复,你和余康第一次沟通的时间为……”
急躁夹杂乞求的男音中,平静淡定的女声响起。
一条一条,一字一字,事无巨细,真真是那条微博上知情人曝光的细节……
错愕,诧异。
陶冶松开牵程丝丝的手,仍然有些混沌不接受:“原来……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以前跟着我,我有钱有名,现在我跌到泥沼,你又去捧你亲室友二复大大的臭脚?假装你们从来没有撕破过脸皮?”
“叮铃铃。”
“叮铃铃。”
玄关处的电话座机响铃。
“那些不重要。”程丝丝扫过小屏幕上熟悉的号码,按下接通,教务处主任特有的公鸭嗓清晰入耳。
“请问是陶冶同学家吗?是这样的,学校目前正在备份三件事,希望你能马上过来一趟配合调查……一是你以往作-弊被人检举,二是隐瞒裴梦涵同学奖学金作假事件,三是你挂在我校名下户口本所属身份证签的笔名夜逃涉嫌偷-税漏-税刑-事责任……”
话没问,气没发。陶冶被最后“五分钟内”的时效吓到,抡起外套跑得又快又急。
“嘭”一下摔门,伴着凌冽风声。程丝丝倚在玄关,额前细碎的刘海被掀飞又落下来。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一分一分向晚,聚集的乌云没能化雨,各自悻悻散去。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程丝丝转身折进厨房。
她取下橱柜里唯一一瓶葡萄酒,用旁边的开瓶器旋开木塞,拔出,将猩红液体“哗哗啦啦”倒入透明的高脚杯。
然后,一饮而尽。
《最后的晚餐》中,充斥着背叛与屠戮,也积蓄着信仰与涅槃。面包是耶稣的肉,葡萄酒是耶稣的血。
愚人是主不分,可否将罪过一饮而尽?!
………
自从知道昵称在“宝宝乖”“宝宝快去睡觉”“宝宝你信不信我来拔你线了”徘徊的金主是某人后,纪苒柚在顾沉面前,已然失去了笔名这最后一层薄纱。
反正早早删光了船戏,她是清流她怕谁?!
“你今天有刷微博吗?真的是开年大戏,本来还有夜逃的粉丝撕我嫉妒夜逃版权,结果夜逃转眼摊上这么大的事儿。”
一眼在小区门口看到顾沉,纪苒柚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挽住他。气喘吁吁说完前半部分,她拍了拍胸口,继续:“还有你知道爆料的知情人是谁吗?!我刚刚竟然碰到了!!”
顾沉把她右肩下滑的羽绒服领口向上拢了拢:“程丝丝?”
纪苒柚眨眼:“你怎么知道的?读心术?!”
“我不仅知道是她爆的料,我还知道她肯定偶遇了你,可能还说了一些好听的话,”低头撞见自家苒苒合不拢嘴的模样,顾沉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余康和陶冶闹掰后,最想让陶冶删号的人肯定是余康,程丝丝早不爆晚不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爆?”
“你是说她和余康有关系?”
顾沉刷开单元楼门,反问:“你觉得呢?”
“不可能吧。”
纪苒柚侧身进去,顺着他的手把爪子放进他温热的衣兜里:“余康玩的是二次元,程丝丝是三次元,这两人怎么可能联系在一起嘛……”
水果手机的消息在未读之前会悬在屏保上,加之电梯里有信号覆盖,纪苒柚成功收到一条来自“程丝丝”的短信。
上一秒,她那么信誓旦旦。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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