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自从王翦家开始算起,每日都会亲自拜访一些军功贵族送上入学通知书,随着王家、蒙家的主动加入,多数有眼力见的都默认了会把自家孩子送入学校,支持考试政策的实施。
那些个缪家、白家、梁家之类的,则是少数顽固分子,将他们也给收拾一顿之后,秦廷已经过了十余日。前往道家人宗的松栊子也已经带着穷薪子大师回到了咸阳。
踏进国师府,穷薪子跟陆言再次相见,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
“陆子,一别经年呐。当日你将人道之学留在我人宗,上一届的天人论剑,川虚跟赤松基本战成平手,若不是赤松有雪霁的加持,只怕最后他也胜不了那一场。虽说论剑还是输了,但人宗弟子的心气儿已经大不一样。这一切都是陆子的功劳啊。”
陆言将他带到会客所在,礼貌地笑道:“大师快别埋汰我了,人宗兴旺也是大师教导有方,言哪里敢居功。”
“算了,既然你谦虚那便不提这事了。你这次托人找我来,有意让当年那个女娃拜入我门下,可是当真?”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岂不是在消遣大师了。”
穷薪子捋了捋胡子,带着点惊喜道:“哦?我还以为你找我的真正目的,是在第二件事。”
陆言对于自己的心思被人猜到也没什么意外的,直言不讳道:“瞒不过大师慧眼,兼而有之吧,我确实是属意阿言拜入人宗修行;至于这第二件事,《论人生在世》这卷书,再有几年我打算将其发行天下。”
“什么?!”果然是件颠覆性的大事,穷薪子即便有所预料,却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大,惊讶地叫出声。
“现在秦国已经有了中央书院专门统领国内的文事,无论是秦人之作,或者是外来之作,想要在秦国市场流通,必须经历书院的认证。现在这些事还不太纯熟,但我想几年之后,天下间知识的流通已经大不一样。届时,我想要将人道之学送到天下每一个人耳边。我希望道家人宗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穷薪子有些为难了,即便是他也不敢莽撞答应这种事情,当下直接劝说道:“此事可非同小可,先不谈对诸子百家学说的冲击,就单单这东西流传到民间的后果就不堪设想啊。”
陆言的这篇文章公然地消解天意对人的压制,将“人”和“天”的地位列为等同,人以自己为主体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某种意义上,这几乎承认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看,那可是陆子说的,人就应该以自己为主体,老天算什么玩意儿?!
相信多数人都会以这种东西为借口,肆意地去为了自己谋取私利。到时候社会的整体风气,必然被败坏一个层级。
主动宣扬这种学说的陆言,极有可能将自己之前攒下的名声全部败光。更不用说,这套学说还把诸子百家几乎都得罪了个遍,儒家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但陆言对于这件事是不会退缩的,后续能不能继续引导民智,开启自然科学的萌芽,都要以这作为奠基。不把“人”从“天”之下解放出来,之后的一切都是空谈。
于是,他对着穷薪子坚定地说道:“我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几年后秦国一统天下,当以法治理天下,辅以德治教化万民。若是有人因为听了这学说为非作歹,那自然会有刑法在等着他。社会风气被败坏,或者造成社会动荡,只要我这几年的基础打得够牢固,我相信是没那么容易的。
至于对于诸子百家学说的冲击,这一点就是我今日想和大师商量的事情。”
从学说上讲,人宗当然应该支持陆言;可是从门派来说,人宗直接站队陆言,代表着要和其他各家作对头,尤其是天宗。两宗直接从学说争议变成学术对立,甚至直接不死不休都有可能。
穷薪子在心里盘算一会儿,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只能试探性地问:“我想知道,荀夫子对此事如何看待?陆子你又怎么跟儒家中人交代?”
“老师早就是退隐状态,天下事都不怎么过问了,更兼我的这些理论对于他老人家的制天命而用之乃是进一步的丰富,他自然是支持我的。
至于儒家其他各派,这么说吧,言很早就做好准备,成为儒家叛逆了。”
穷薪子:……
你陆子是真野啊~
陆言对于儒家也没什么办法,小圣贤庄对自己确实有恩,但是自己有必须坚持下去的理念,即便被打为叛逆也在所不惜。
上任掌门孟夫子已经去世,如今小圣贤庄的大当家就是伏念,二当家颜路,至于张良么,目前还没资格做三当家。
虽然伏念和颜路实力不错,但是一旦《论人生在世》这事发酵,儒家八派一场内乱是免不了的。
穷薪子思索良久,突然冒出来一句问话:“陆子啊,你老实说,当年在太乙山将卷宗交给我,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荀夫子的主意?”
陆言被问得一愣,不懂这其中有什么联系,直接回答道:“我当时根本没想过这事,是老师和孟夫子的主意。”
穷薪子抚须长叹,感慨不已,“唉,果然如此,这二人为了你倒是够拼的……也罢,我人宗属意支持你推行人道学说,希望往后这个一统的秦国,不要让天下人失望。”
老师,孟夫子,为了我?
陆言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在太乙山两位长辈的身影,瞬间浑身一震。
难道,以他们的远见卓识,早就看到了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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