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窗户打开,十五的月亮照进来,洒满半室清晖。
宽敞的土炕中间摆着张方桌,林富生坐在首位,右手边阿桃紧挨着孟氏坐着,左手边和对面分别是林青山和林青招兄弟俩。全家五口人围坐在炕边,一副要开家庭会议的架势。
当然在这之前,对于偷听爹娘谈话的三兄妹,孟氏表示很生气。可她再生气,面对腻歪到怀里撒娇耍赖的阿桃,没坚持多久她脸色便迅速多云转晴。
总之在阿桃用自身实力成功摆平生气的孟氏后,一家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开始讨论正事。
先开口的是孟氏,她低头看向旁边阿桃,疑惑道:“怎么穿这身衣裳?娘不是给你做了新的?”
此刻阿桃身上的衣裳十分破旧,虽然借着月光尚看不出浆洗过多次后的褪色,但能明显看出短了一截,且长时间穿着后袖口领口处皆有些破损。
夫妻俩向来不会委屈家里小娇娇,一年四季都会给裁新衣裳,让她随时随地有合体的衣衫,所以这会孟氏才疑惑。
“今天上午去给奶奶请安时,吕奶奶说,爹娘为了给阿桃看病,把七哥的束脩也花光了。阿桃心里有愧,不好意思再穿新衣裳。”
说完阿桃低头,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林富生立时不乐意了,摇头道:“别听她瞎说,什么你的我的!”
“对,家里的钱给谁不是用,吕奶奶怎么能这么说,简直是欺人太甚!”林青山跟着附和,满脸义愤填膺。
林青招也跟着点头,不过当他目光划过阿桃额头花钿时,稍微顿了顿。
“乖,你爹和你大哥说得对。银子是家里的,当然得用到最需要的人身上。”
孟氏心疼地抚摸着女儿,她总算明白为何婆母一反常态地吩咐吕氏独自准备家宴,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既然婆母已经出手还击过,那这次就不用她再多操心。可若是对方再敢有下次,她孟惠娘也不是吃素的。
察觉到孟氏身上一瞬间闪过的冷意,阿桃神情微凛,赶紧坐直了,正色道:“这话七哥在吕奶奶跟前也说过,道理阿桃全都明白。可阿桃当时就在想,如果家里条件能再宽裕些,从头到尾也压根不会有这事。”
一家人神色凝重起来,尤其是林富生,羞愧之情快要化为实质。
“都怪阿爹没用。”
“不!”
三兄妹异口同声地开口,当众尤以林青招声音最高。
“都怪儿子这些年读书,家里缺个劳力不说,还要额外出一大笔束脩。”
“怎么能怪你,”林青山难得嘴快一回:“你读那么多年书,家里面不也没事。要怪就怪我去年定亲,聘礼外加东边新盖的几间房,把家底都给掏空了。”
“成亲是人生头等大事,聘礼新房皆是必须的,这怎能怪四哥你?”
“你读书那么好,将来出人头地全家都能跟着沾光,比为兄亲事重要多了。”
难得提高战斗力的林青山竟是与向来能言善辩的林青招说个你来我往,两人皆是有凭有据,各种唇枪舌战,绞尽脑汁想把锅往自己身上背。
“哥、七哥,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说错的时候。只要能想出法子多赚钱,问题不就迎刃而解?”
吵得难解难分的兄弟俩似被同时摁下了暂停键,纷纷扭头看向她。
“阿桃刚才说有法子?”
不止两兄弟,连林富生和孟氏都凝神看向她,眼里有怀疑、有宽容,同时还有期盼。
在大多数家中,当爹娘的大都觉得小孩子不懂事,下意识忽略他们想法,但林富生家却不是。孟氏在娘家是被宠大的,从小一家人便很照顾她情绪。等她自己有了亲生孩子后,也有样学样,很是会照顾孩子感受。
受她影响,林富生也是如此,夫妻俩并未因阿桃只有十二岁而不拿她话当回事。
在四人期盼的目光中,阿桃目光扫过身躯高大的阿爹和兄长,轻启樱唇,说出简短而有力的两个字。
“木工。”
听到这答案,林富生和林青山一道皱眉。木工是门手艺活没错,可压根赚不了多少钱。
虽然心里都明白,可两人却没有讥笑或是嘲讽,而是耐下心来给她解释:
“不说近半年内都是农忙时节,没法出去干活。就算等到秋收后闲下来,谁家盖房子需要用木工,顶多也就是管顿饭,再多了给块布、给点肉,赚不了几个钱。阿桃可还记得去年秋日咱们自家盖房子?当时族中好多叔伯都来帮忙,家里也没给他们开工钱。”
阿桃边听边点头,她大体也知道是这么回事。记忆中每年秋末冬初林富生都会出去干活,但他很少带回来过现钱。但鸡鸭鱼肉以及做衣裳的料子倒是带回来不少。木匠是个技术工种,主人家难免高看一眼,加上他做得活细致,人家也乐意给好东西。忙活那么一阵,赚回来的东西基本上够整个冬日嚼用,无形中也为家里省了不少钱。
知道这些后,在祖宅家宴上思考时,她第一个排除了给盖房子的人家做木匠的可能。
可拥有两个木匠是目前家中最大的优势,如何将这等优势转化为银钱,这是她着重考虑的问题。
沿着这条正确的思路,没多久她便想出了法子。
“做妆匣。”
一大早便出去耕田的夫妻俩依旧云里雾里,可看到过妆匣的兄弟俩却瞬间明白过来。
“是早上那个?”
“早上什么?”
“在我房间里,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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