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时言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即便将来袭爵,最多不过伯候只位,再不可能加封国公那样的尊位,哪比的帝霆钧。
女帝幼弟,受尽宠爱,只待及冠便会加封亲王。自出生起就是一辈子的富贵好命。
人世何其不公。
正心中暗自转过千百转之时,忽有人唤他。
“哦,没什么。”祁时言收起心思,温和一笑,走进亭来。
“小钧在练字?”
帝霆钧的笑意带着孩子特有的狡黠,“今早我翻到以前皇姐写的字贴,我就想起来练练,看能不能学的像。”
“陛下的字?”祁时言好奇的凑过去看。
“给你看。”帝霆钧将那页泛黄的纸张移过去些给他看。
“今日下人们整理了皇兄书房中的旧书,趁着天气好搬出来晾晒。我无事在一边翻着玩,偶然从一本杂品诗集中掉出来的。”
帝霆钧有些小得意,“皇兄说看字迹或是皇姐旧时所写,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只怕皇姐她自己都早已经忘了。”
泛黄的纸页是寻常宫中所用的宣纸,按着泛黄的程度果真是有好些年头了。
上面写的不过短短几句,像是随手从什么地方抄来的的诗句:
绿衫野屋,落日气清。脱巾独步,时闻鸟声。鸿雁不来,之子远行。所思不远,若未平生。海风碧云,夜渚月明。如有佳语,大河前横。
是标准的小楷,写的齐整秀丽,想是年少时的字,虽已略见风骨,然笔画相连之处稍显圆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随性。
祁时言仿佛透过这片小字看见年少时的帝曦语,双髻少女,皇家公主,骄傲高贵又肆意天真,一举一动都带着灵气,就像从鲜嫩豌豆荚中跳出的豆粒,鲜嫩可爱,想要捕捉,她却一蹦一跳的远去。
帝霆钧你觉得如何?”
“这字齐整秀美,虽算好的,可却远比不得陛下如今的字。况人生路遥,一路心境变化,字如其人,陛下如今的字铁画银钩,极具风骨,小钧若真要练,不如去宫内问问青仪姑姑,看有没有陛下寻常写的字帖,借来用用。”
帝霆钧点头,“这话也是,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待皇姐回来,寻她得空再亲自讨教。”
祁时言闻言微笑,“我倒觉得这首小诗有趣。所思不远,若为平生。”
祁时言一时有些顿住,“这不好吧,毕竟是陛下亲笔,不用还回去么?”
“本就是皇姐旧时随手所抄,随手夹在那本诗集里,也什么用处。”帝霆钧满不在乎,又拿起笔来练字,随口问:
祁时言一面不着痕迹地小心将纸页收好,一面答道:“我也不知道,凤耀极大,这一去只怕会耽搁到过冬,应该至少会回盛京过年吧。”
转眼夏天的尾巴一晃而过,秋天在飘然翻飞的落叶间随着秋风打两个卷儿就溜走了,冬天接踵而至。
帝曦语站在窗前吸了一口早晨清冷的空气,打了个十足十的冷战。
自言自语道:“这新租的院子种的松伯还不错。”
两个穿的圆滚滚的粉团子扑到身后,一口一个娘亲叫的甜人。身后跟着的男子如闲庭信步,目光却始终落在奔跑的小东西身上,只预备着他们要摔倒就伸手。
“娘亲娘亲,你看,我们和爹爹一起去给你买的糖糕。”熙安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油纸包。
“还是热的呢,娘亲你快打开尝尝吧。”熙宁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悄悄伸出小舌头舔了下嘴角。
帝曦语弯腰接过糖糕,摸摸熙安的头,顺便抱起熙宁往桌边走,捏着她的小鼻子骂,“小馋猫。”
熙宁捂着鼻子,咯咯的笑,“娘亲是大馋猫!”
祁时黎在身后不动声色的关上窗,才到桌边坐下,眉梢眼角都带着温柔。
“好哇,你欺负娘亲!看我的一指禅!”帝曦语朝手指夸张的呵了口气,伸手去挠她痒痒。
熙安在一旁助势,三个人笑成一团。
熙宁只叫,“爹爹救我……咯咯咯……救我。”
祁时黎将熙宁一把捞进怀里,才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好吧,休战。”帝曦语打了胜仗,得意扬了扬下巴,又将熙安抱起放在凳子上,才打开油纸包。
母子三人吃着糖糕,祁时黎只端着杯热水吹温了喂自家姑娘,又倒杯给儿子,问媳妇:“再过几月就是年节,可要规划好什么时候回盛京?”
帝曦语一边咬着一边想了一会,咽下口中的才答道:“不想回去。”
祁时黎:“那今年想去哪里过年?”
“去宛城吧。”她吃完一块,又拿起一块。“那年你在宛城住的那个小院不错,又有好些梅树,冬日正是开花的时节,去那里过年正好赏梅。”
祁时黎点头,“也好。那我通知月影提前去收拾好。”
“不必通知他去。我一直留了人再那里打理,左右两家院子也都是我的,真好给他们住。”帝曦语得意又显摆。
祁时黎:“你是早做好了年节不归家的准备?”
帝曦语笑的狡黠,“才没有。我留着人是怕你哪天离家出走,好事先准备着,以免你去了尘土满院,打扫起来麻烦。”
熙安擦了擦嘴巴问:“娘亲,离家出走是什么?”
帝曦语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教育自家儿子。
“离家出走就是小媳妇儿受了委屈,泪眼汪汪的往家外面跑,等着你去亲自把他哄回来。这是不好的行为,儿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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