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她不敢。
卫泽的夭折,不仅对她是个伤害,对卫箴,对长公主,甚至对卫国公,都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当年大家只是被她那样的状态吓坏了,所以每个人都装作过得去,谁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悲伤,唯恐触动她心底那根弦。
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仍旧不足月夭折,又或者,即便长大了,却生来带着弱症,将来要怎么办?
难道在这些人的心中,再平添一道伤痕吗?
褚娴伸出手,揽过谢池春的肩:“如果你很想生下他,我倒是有个办法。”
谢池春眼中果然一亮:“你有办法?”
她说是:“把孩子寄在佛祖名下,给寺里捐香火,为佛祖铸金身,倘或这孩子能平安顺遂一辈子,叫卫箴散去一般家财,救济各地苦难的百姓。”
谢池春一怔:“这法子……”
她不由拧眉。
神佛这样的东西,她没那么信。
心中挂着一份虔诚,可若说全赖佛祖庇佑,这种事,她是从来都不信的。
她还以为,褚娴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谢池春的不相信,全落在了褚娴眼中。
她欸了一声:“这么大的事情,我也不会跟你信口胡说。我家里嫂嫂,她母家有个侄女儿,当年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可都没养成,最大的那个,也就活到了四岁,不是病死,就是出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一家子都没办法,后来听人说,是因为她夫家从前罪孽重,这么些年,又不烧香拜佛,不洗刷身上的罪业,佛祖不肯原谅,自然不会赐他家中人丁兴旺。”
谢池春眉头紧锁:“她夫家是……做什么的?”
“你想哪里去了。”褚娴噗嗤笑了一声,“也是带兵打仗的。但是我爹这些年,没少往寺庙里捐银子,重修金身,积善缘。”
她哦了两声,倒不好多说什么,便只好问她:“那后来呢?”
“后来她茹素了三年,每年家中还会设善堂,在城门施粥舍药,救济的都是附近的穷苦百姓。”
“这三年间,她一直没要孩子?”
褚娴摇头说没有:“当初在佛祖面前许了愿应诺的,不做到这些,不再要孩子。过了三年,她又怀了个孩子——”
她有意拖长了尾音,只是余下的话,却没有再说。
谢池春懂了。
那姑娘后来生下的孩子,想必是健健康康养大了的。
褚娴从小和她生长的环境也不一样,所以褚娴会信这样的事情。
她还是犹豫,褚娴就戳了她一把:“你真舍得不要他?”
她连连摇头:“可这样的法子未免也太……”
谢池春咽了口口水:“你知道,我不怎么信这个的。”
褚娴面色一沉:“你可别胡乱说嘴。这样,我陪你回一趟公主府,这事儿,叫殿下拿主意,怎么样?殿下要是说可以,你就按我说的办,殿下要是也不信,那实在不行,只能放弃这个孩子了。还是说,你舍不得的,是这一半家财?”
于是她就啐褚娴:“谁在乎那点家财了。”
……
谢池春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最终还是襄元拍板定案,决定了留下来。
而她也同意了褚娴当日的提议,并且行动十分得快,三五日之后,就亲自带着谢池春,到大昭寺去许了愿,又掏了银子给佛祖重塑金身,之后的日子里,总是提心吊胆的记挂那个孩子,便每月十五,都要带着谢池春到寺里再去一次。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谢池春怀胎八个多月,肚子太大,实在是行动不便,坐马车赶路又太颠簸,她委实不舒服,襄元才不叫她去,但自己还是坚持要往大昭寺去。
这样的法子,说来很神奇,而谢池春也一直都持着怀疑的态度,只是她嘴上不敢说,怕这几个月的辛苦都白费,也怕寒了襄元的心。
她真切的感受到,襄元和卫箴,对这个孩子,都是满怀期待的。
她都三十一了,大嫂比她还要大个六七岁,早就不是适合生养的年纪。
这些年,公主府再没添过人口,小孩子活力大,活泼调皮的,实在招人喜欢。
一直到谢池春生产那日,宫里老太后都坐不住,摆了驾出宫来,亲自在外头守着。
襄元觉得这样并不好,怕她福气太大,压了孩子的寿,可卫国公却说无妨,正因为太后福气大,是凤仪天下的人,才更能保得住这个孩子。
卫箴屏气凝神,一直盯着屋里的方向。
大约摸有半个时辰左右,乳娘怀里抱着个奶娃娃欢欢喜喜的走出来,道了恭喜,说是个小少爷。
众人的一颗心,才算是彻底落了地。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就好……
太后打宫里出来,是带了太医院判一起的。
当下指了太医去给孩子瞧一瞧,看有没有什么娘胎里的弱症一类的。
实际上太医很为难,这刚落生的奶娃娃,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而且孩子越长越开,有时候落生看不出来的病症,之后会随着年纪的增长,慢慢的显露出来。
他提心吊胆的看过,回说没有,又把那番话说了一通。
老太后绷着个脸不高兴:“那你这意思,现在没有,以后也可能还会有,是吧?”
太医往地上一跪:“微臣自然希望小少爷平安顺遂,可实在是……这真是说不准的事情。”
太后眼看着要发脾气,可她年纪毕竟大了,不说满头华发,也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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