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纯体型瘦小,骑在马上摇摇欲坠,见到朱瞻基的车队,他连忙勒马,小跑了过来,庆幸地说道:“殿下,太子殿下有急事相询,特命奴婢来寻殿下。”
朱瞻基看他大冷天一头汗,问道:“可知为何事?”
何纯看了看朱瞻基四周的内侍与护卫,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刚才接到消息,殿下派人羁押几大粮商,后来又跟杨大学士商议了一番,前来寻殿下。”
朱瞻基笑了一下,该来的总要来。他虽然是个死脑筋,但是自己这个当儿子的,不管怎么说,总要顺着他。
即便他逼着自己干不愿意干的,也可以推到朱棣身上去。
“李亮,赏四枚银币给何少监,剩下四人一人两枚。”
何纯与他身后的四个护卫连忙行礼谢赏,等朱瞻基的马过去,四人将银币揣进了怀里,也翻身上马。
如今的银子购买力还是非常高的,宫中的小太监,一个月的俸禄只有两三枚银币,还要孝敬师父。
李亮是少监,他们的俸禄才七两银子,也就是七枚银币,金阔这样的大太监,一个月也不到二十两。
当然,他们大多数都不是依靠俸禄过活,在宫中,食宿用度全包了,平日里还有不少油水。
但是像何纯这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孝敬他的人也少,四枚银币也不算少了。
进了东华门,朱瞻基也没有回宫换衣服,穿着骑装就来到了文华殿。
文华殿与文渊阁属于前宫,文臣,侍卫有宫中令牌的还能进入,但是限制比较多,所以朱高炽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到詹士府接见属臣。
朱瞻基来到前面的正殿几个小太监就忙着传号。“太孙殿下驾到……”
何纯一路小跑了过来,将朱瞻基引进了偏殿。
这里也早就经过了改建,里面的布置与后世大会堂里面的会客室差不多。除了主座的沙发,下面两边都是一个沙发一个茶几,布艺沙发里面塞的棉花,坐起来非常舒适。
除了朱瞻基,里面还坐着杨士奇与杨溥两人,见到朱瞻基都起身问安。
朱瞻基回了半礼,又向上面的朱高炽行礼:“孩儿见过父王。”
朱高炽似乎郁愤难平,只是挥了挥手道:“你还记得我是你的父王?”
朱瞻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知孩儿哪里做错,惹得父王震怒,还请父王释怀。”
朱高炽虽然生气,但是见了朱瞻基这样,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身,想要来扶他起来。“你这是做甚,我又……没有怪罪与你……”
朱瞻基不敢要他扶,连忙自己起身,还把他扶着坐进了沙发,忍不住心中暗笑。
这个朱高炽就是一个老好人,书呆子,虽然对自己这个儿子有点意见,但是父子连心,还是真正心疼他。
杨士奇和杨溥看到朱瞻基的动作,也吓了一跳。虽然太子是太孙的父亲,但是如果无故责罚太孙,皇上绝对轻饶不了太子。
但是看到朱瞻基借势起身,又跟朱高炽上演了一处父子和谐的好戏,他们两人相视一望,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太孙这一跪,直接一下子就把太子酝酿了半天的气势给打消了。事情还没有处理,太子这边就泄了气,结果会如何,可想而知了。
这太孙实在难缠啊!对自己的父亲都用起了手段,想让他改主意怕是很难。
让朱瞻基坐在了左手第一个位置上,朱高炽急促的心跳才平静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面前的都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怎可以因为外人,伤了父子感情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朱高炽的语气就变的温和了许多。“瞻基,我今日才听闻,因为马琪贪腐粮食,你竟然将与他合作粮食生意的商户都派人去抓起来。”
朱瞻基笑道:“父王,你可能不知,这可不是合作粮食生意,而是买卖赃物。且还不是一般的赃物,而是山东百姓的救命粮。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我怎可轻饶他们!”
朱高炽楞了一下,又说道:“救命粮……这从何说起?”
“父王该知道十五年的时候,黄河夺大清河入海,大半个山东被淹吧?”
“我当然知道,那一年我在北平行在,一直到秋冬,大水才消,我也是等大水消了,才从北平回来。这不是已经过去两年多,如今那里不是早就恢复了往日的富饶?”
“富饶……”朱瞻基叹了口气,眼睛故意向四周望了一圈,强硬说道:“谁跟父王说的此话,定斩不饶!”
朱高炽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不要动不动就杀,杀人就能解决问题了?”
“去将咨情司关于山东粮价的情报拿来!”朱瞻基交待了刘万,他连忙从屋内退了出去。
朱瞻基这才又跟朱高炽说道:“这黄河水患不同长江,南方江河淤泥肥沃,水患过后,淤泥还能肥田。
但黄河却大多是泥沙,这沙子多了,随着洪水进入土地,就会让土地变成盐碱地,最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肥力。
十五年山东遭灾,十四年的时候孩儿让內监从南洋大量运粮,缓解了灾情。十六年,山东大片州县歉收,但是稻米价位也没有超过三钱一石,活人无数。“
朱高炽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已知。”
朱瞻基问道:“但是父王知道去年山东稻米是什么价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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