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朴和钟情来得差不多晚。
他俩停好车,恰好打了个照面。看到彼此的一瞬,便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来做什么?”钟情叉着手臂,眼神凌厉。
就算夏兔在学校出了什么事,老师也不应该去通知夏朴,他和夏兔已是法律上没有关系的人了。
“我……是因为我养子的事。”
面对前妻那张冷脸,夏朴觉着自己转身就走太没风度,但又拿不出正常的态度与她对话。
钟情挑了挑眉。
这会儿提到养子,气氛更加尴尬,显得他十分不念旧情似的。
夏朴硬着头皮,多问了一句:“你来接兔兔放学?”
“嗯,”钟情含糊道:“处理一些事。”
夏兔这么省心的孩子,初中上了三年,她的学校钟情也没来过几次。
往前走几步后,举目四顾,她稍稍有些迷失方向。
“对了,你知不知道第九中学的教务处在哪?”钟情顺口问了身边还没走远的人。
夏朴停下脚步:“你去教务处?”
“嗯。”钟情点头。
“怪了,”夏朴的眉瞬间皱成一团:“我也是。”
天花板上的吊扇嘎吱嘎吱晃悠着,不紧不慢地驱散炎夏午后的燥热。
教务处里,小少年和小少女排排坐,写检讨。
“哇,你连检讨都写得这么快呀。”女生飞快地凑到旁边看一眼,嘟囔了一句。
男生歪过脑袋,看向她的纸:“你写到哪里了?”
“我……”女生递过自己的纸。
“咳、咳咳!!”教导主任把报纸翻得哗哗作响,眼镜下的两只眼睛在他俩身上转悠来转悠去。
——瞧瞧小年轻们的黏糊劲,真是该好好整治整治。
看着教导处外面的走廊,等了半天的两位家长终于给盼来了。教导主任整整报纸,站起身来。
事前没有被通知过请家长,见到夏朴和钟情时,夏兔瞬间惊慌了。
“妈妈?爸爸?”她呆滞地喊。
听完她的称呼,教导主任瞪大了眼睛。
——这两个小年轻,是定了娃娃亲还是怎么地,改口改得这么顺吗?
“兔兔,阿白?”
虽然来的路上已经开始疑惑,但亲眼目睹这个组合,夏朴还是接受不能。
他记得班主任来电话,说的是儿子在学校早恋什么的……
“老师,我们就坐了一下学校的草坪,有必要把父母也叫来吗?”小白直起身,本能地将夏兔挡到身后。
“什么坐草坪?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教导主任一抬眼镜,语气正经到叫人起鸡皮疙瘩:“你们俩早恋,情节相当严重,都被同学举报了!这是违反校规的,会带来不良影响的,你们知不知道?”
——“早恋”?
刺耳的二字于夏兔的脑袋里轰炸开。
她躲在小白的背后,满目茫然;却莫名地,一点儿都不敢,去看钟情和夏朴的眼神。
“老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室内闷热,夏朴抹了把额头,那里细细密密的全是汗。
“没误会,我亲自抓的。孤男寡女亲亲密密地在小树林里做作业呢,挨得那么近,不是早恋还能是什么?”
教导主任冷哼一声,就差在两颊写“不像话”三个大字了。
目前情况如此混乱,铺的台阶又给人生生拆掉。
“老师,是这样……”
别无他法,夏朴清清嗓子,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是夏兔的生父,夏白是我的养子,所以他们是……兄妹关系。”
——什么?兄、妹!!
此言一出,有两个人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了。
其一自然是教导主任,另一位,是进门看到夏白后,就一言不发的钟情。
“啊?”教导主任搔脑袋:“这……”
“是不是兄妹的感情比较好,一起做作业,所以您误会了呢?”夏朴善意地引导。
“这……这个……是是、倒也可能!”
——夏兔、夏白,对!姓是一样的啊,怎么没想到呢!
满腔教育的热情被堵了回去,教导主任拍拍身旁夏白同学的肩,干笑着说:“呵呵,可能重组家庭,同学们不太了解情况,所以举报错误了。”
“……”
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当事人心里清楚。
夏白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站在最角落的钟情。
她正好也看着他。两人对上目光的刹那,妇人狠狠地发了个怵。
——恶心的,有臭味的。
——阴魂不散的,地里爬出的鬼东西。
——再一次回来了。
钟情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务处……然后她一路狂奔,阶梯、车库、乱七八糟的车钥匙,红灯?是的,好像闯了两个红灯。
“妈妈,妈妈……”有声音跟在她的后边,纠缠不休地叫唤。
像极了几年前,那个怪物对她发出的,阴阳怪气的语调。
她惧怕这两个字,它简直黏得像一层拼命撕扯头皮的浇水,时时刻刻散发着呕心的腐臭味,甩也甩不掉。
“妈妈,你看我一眼……妈妈,我是兔兔啊……”
“妈妈,你别这样,我害怕……”
拧开一瓶镇定精神的药,急匆匆地吞咽几片。
钟情扶住额头,倚着桌子靠了好一会儿。
好一会儿,脑袋里的怪声才堪堪消停。
不知何时到的家。
还好,安全回家了。
定睛一看,自己身边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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