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变故,罗淳的眸中染上了怒意,声音也低沉了许多,“狱中你救了她一次,我放了她一马,你现下居然还要救她……”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一个女子竟然牵绊你至此地步,她知道的已经太多,这条命我非取不可。”
闻此,段珩咬紧牙关,勉强平稳了呼吸,紧紧抱着意识模糊的江蓠,从她手中拿出了虎符,放在一旁的地上,虎符上沾染了些血迹,分外刺眼。
“你已经如愿了。”段珩强忍胸口疼痛,声音因此颤抖,“放过她吧……爹。”
意识沉沉浮浮,江蓠隐约听到了他的话语,只是没有来及细想,已经堕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昨夜下了些雨,打落了枝头仅剩的叶片,慢慢有了些初冬的味道。这场秋雨来的急些,只一夜便冷了许多,稀薄的阳光晒不干满地的积水,天地间因此潮湿一片。
江蓠悠悠转醒之时,正置身豫王府中,婢子在外间忙碌着,她能听到煎药小炉不停沸腾的声音。
脑袋里浆糊似的,什么都记不清楚,她本想动动身子,奈何周身没有一处不痛,只得作罢。
可这一折腾弄出了些动静,外间的婢子听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进来,见她醒来,激动不已地说了一句:“姑娘你可醒了!”
婢子放心不下,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看她的脸色还是苍白,难掩担忧,“姑娘先歇着,奴婢这就去知会王爷一声。”
江蓠还未说话,那婢子已经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她老老实实地闭了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清新的空气灌入口鼻,神智跟着清醒了起来,混沌一片的脑中理清了思绪,昏迷之前的事情也一点一点回忆了起来。
这一身伤……若是没记错,应当是出自罗淳之手偿。
密室中的情形逐渐在脑中浮现,她记起了用作“钥匙”的玉佩,记起了箱中的虎符,还记起了忽然出现在密室中的罗淳与段珩。
罗淳那霸道的一掌击在她背上,能将她生生撕碎似的,直到现在还隐隐的痛着,五脏六腑都不同程度的受了损,现下半点力气也没有。
之后……她没了还手之力,段珩好似是替她挡了一招,否则她现在可能是一具尸体了。
药苦涩的味道顺着风飘进了内室,江蓠皱了皱眉,抬起手来搭在了额上,身子疲乏极了,几乎要睡过去。
就在她意识模糊之际,外间传来了脚步声,她费力地掀开眼帘,只见萧子翊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
方才的婢子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目的,乖顺地守在门外没有跟着进来。
平时他总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如因为担忧而严肃了不少,紧张的神情在看到她醒来之后才放松了一些,撩起衣摆坐在床沿上,用手背轻触了她的额头。
觉出她的体温已经如常,萧子翊舒了一口气,“……烧退了。”他收回手来,徐徐解释道:“昨夜你稍有些发热。幸好,没什么大碍。”
她睡得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豫王府,更别说自己发热这件事了。
江蓠张了张口,嗓子干涩不已,声音也嘶哑了,“我……”她咳了咳,“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没事的……就是觉着胸腹中有点疼。”
听着她嘶哑的声音,萧子翊叹了口气,去桌边倒了一杯茶,温度正好,凑到她唇边喂着她喝下,话语中带了些埋怨意味:“不疼就怪了,你受了这般重的内伤,就算好了功力怕是也要大打折扣。”他短促地笑了一声,“阿蓠以后跑的再没先前那般快,天下第一采草大盗的名声也担不起了。”
被他这么一逗,江蓠有些想笑,奈何周身疼痛难忍,实在是笑不出来。
喝了些水,嗓子确实润了一些,她借着萧子翊搀扶的力道坐起了身子,问了一句:“话说回来,我是怎么来这的?”
“你昏着,当然是被人送来。”生怕她觉得不适,萧子翊扶着她靠在了床栏上,“段兄的面色看上去也不太好,在密室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此,即便是浑身无力,江蓠还是扑腾着仰起身子,急急问了:“段……段统领他还好吗?”
“好得很。”萧子翊随口应着,“至少比你好些,能走能言语的。”
这句话简直就是无声的嘲笑,她立马挪开了目光,懒得理他。
不过听到段珩无碍,她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不愿看到他受伤,更不愿他是为了自己才受伤。
她心里有事,都写在了脸上,萧子翊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彼时,段珩送她来豫王府时,萧子翊亲自出去迎,看到她面颊上都是血迹,连忙去唤了城中最好的大夫来,本想也给段珩瞧瞧,可他走得急,安置好江蓠之后便离开了。
据安排在镇国大将军府附近的暗卫回报,他们是从将军府出来的,将军府破败不堪,其中有价值的,也就只有密室一处了。
对于江蓠独身一人前去密室的举动,萧子翊虽有疑惑,但没有急着过问,她毕竟伤得不轻,为今还是要好好歇息。
他曾受过罗淳一掌,知道其中厉害,她的身子骨此番没被打散,确实是命大。
江蓠靠在床栏上,看着萧子翊这副了然于心没有半点讶异的模样,就知道她此次密室一行他定是知道了一些细枝末节。
也是,如他一般谨慎之人,定是会派人看着将军府的情况,她溜进去的时候小心,被段珩送出来的时候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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