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很大,我睡倒在床榻上如同煎咸鱼一般翻来覆去不安稳,呼啸的风声自窗口刮过,沙沙的树叶声,框当的框当的窗户被吹打的声音混杂着传来,直到后半夜,我才迷糊的睡着,恍惚间只觉被窝中忽然吹来一阵冷风,我一个激灵醒转过来。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趟在我身边,淡淡的血腥气传入鼻间。
“嘘······是我。”他捂住我的嘴,阻了那即将出口的惊呼。
我转过身子回抱住他,悬在半空的那颗心忽的落了地。
经历过才知道,什么甜言蜜语,什么风花雪月都是虚无缥缈的,只有怀抱里这个实实在在的温暖身驱,胸膛里咚咚跳动的那颗心,才最能抚平人心。
他紧紧拥住我,唇舌覆下来,不带丝毫情,欲的吻细细落在我额上,鼻间、唇上。
“三娘,陆庆之已经死了,你面前的我,是个没名没姓的穷小子,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了,你还要不要我?”
我抚上他瘦了一圈的脸,凑上去依在他胸口,耳边传来规律的心跳声,竟奇异的叫我感觉安心许多。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
“贺王爷一心想要打入西里国,这手上所有人脉,铺子,银钱都已经交给了那个叫做陆庆之的后生,往后会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代替我去钻营,而我,要想好生活下去,只能变成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
“三娘啊,往后为夫要靠你养活了,你可以待我好一点呐!”
“不好意思啊,老娘从来不养没鬼用的废物,想要吃饭,就老实给我干活!”
“······”
“为夫有没有鬼用,会不会干活,不如三娘再体验一把?”
“一把怎么够?”
那夜,被翻红浪,浪里个浪,一直浪到了天明。
自此,何家沽酒铺里便来了个俊俏的伙计,额上一道深刻的疤痕,却也掩不了他清隽的容颜,只这伙计有个毛病,平素不声不响的干活,一没事就喜欢同老板娘眉来眼去,倒叫整个平安县的人都看了回大笑话,都道那何家沽酒铺的寡妇没甚眼光,是个只注重皮相的粗浅妇人,挑个上门相公挑大半年,最后却瞧上个做长工的伙计。
“半只烧鸭,一只烧鸡,再沽两斤醉红颜。”客人甲立在窗下指着里头悬挂的食物说着。
那个被人唤作小六子的伙计只呆呆啥傻傻的瞧着美人掌柜傻笑,压根就没听见客人不满的唤了他好几声。
“喂,你听到没有?”
“什么?”
“半只烧鸭,一只烧鸡,再沽两斤醉红颜。”
客人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又重得一次。
小六子不甚在意的笑笑,依言切了肉食给客人,又沽了酒上来递过去,却忘记问人家要钱,就忙着将人赶走了。
“照你这么个搞法,我这铺子八成熬不过这个冬天!”
我放下账册,欲去后头寻两把瓜子来磕一磕,也好打发打发闲暇时光,小六子忙笑眯眯过来扶住我。
“呀,你小心着点肚子,莫叫这板凳给磕着了,想要什么我给你取来便是!”
小六子小心翼翼将我扶回房里,又飞快的跑回去将我用着的暖水袋取来塞进我怀里,便傻呵呵的摸着我那挺得老早的肚子乐。
“三娘,你说这回咱们给璟儿添的是个弟弟还是妹妹?”小六子蹲在我跟前,将耳朵凑上来细细听那高耸的腹内是否有甚动静。
曾经以未来有过千万种期许,可是我没有想到,最后我会轮落得跟林小七老娘一个德性!!!陆庆之这个浑蛋简直就是个标准的扫把星!
我简直就不想理他,五年间叫我不停不停生,这都是继兜兜之后第四个了!!!!简直就是令人发指!qín_shòu不如!
见我不出声,小六子自顾说道:“娘给取的名字是何炎琰,可这胎若是个姑娘,叫这么个名字确是霸气了些!不过没关系,霸气些也省得叫别个欺负了去!”
“······”这货管去世的何婆子叫娘叫得溜极了。
“说起来还是娘了解我,就知道我一溜儿生的全是带把的,所以给取的名字也全是男子的名儿!”
“······”呵呵!
“不过,这回我到真希望是个姑娘,咱家都是臭小子,要再来个姑娘,那得多娇贵!”
“······”
“老婆你疼疼我,最近越发对我不上心了,家里的萝卜头个个你都疼到骨子里,可今天同我说过的话加起来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这样不好!我多失落??”
“······”
“莫不是这几年老婆的胃口叫我喂大了,嫌弃我满足不了你?”说罢腾的站起来朝外头新来的丫头叫道:“荷叶子,晚上给你六哥炖碗牛鞭。”
十岁的荷叶子响亮的应一声,就屁颠屁颠跑去集市了,这丫头本是个流浪各地乞儿,去年冬天饿晕在我家门口,叫小六子给捡了回来,从此便对小六子唯命是从。
“······”欲哭无泪!欲哭无泪!!我是个孕妇啊你个qín_shòu!
“璟儿明日应该回来了,你快去准备些他爱吃的东西备好,还有林小七过几日洗三,我上回给她家那小子做的衣裳你拿出来晒晒,今天日头足,楚丘的尿布你再拿出来晒晒,子俊的鞋子也该换了,那小子脚长了些,也不知道我去年做的还能不能穿上,你去叫他过来,我给他试试。”
“······”小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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