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
少年的第一反应。
他很强!
这是第二反应。
如果自己的酒停下,那么势必然会在那中断的刹那露出破绽。
如果来人要杀自己,那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倒酒的少年左手松开,同时身形骤起,右手在左手松开的刹那已经握向了刀,那握刀的角度、速度、姿势似乎千锤百炼,完美、优雅、而寂静。
刀未在手,心如入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随遇而安即可。
但手若握住了刀,那便是从此如魔。
刀就是魔。
而就在夏纪松开酒壶的刹那,远处的巨树后,一道凶厉的银盘已经暴露在月色下,发出呜呜的尖锐响声。
银盘随着月光,瞬间而至。
月色迷人,而那银盘却要剖开人腹,勾出五脏六腑,最后从人的天灵盖攒出,带出如蓬的血水。
像是整个月色都崩塌了。
但那苍白之手握紧的黑刀,也已经挽了出去。
当!!
银盘静止了下来。
与黑刀对撞在了一起,而静止,平息。
所有晃音刺动着人脆弱的耳膜。
原来是一把镰刀!
夏纪瞳孔微微收缩,因为来人出刀的姿势实在古怪。
他竟是用脚尖撑着镰刀的长柄底部!
此时的静止,使得怪人裹着的袍子已经全部纷飞,散开,往后倒扬...
他倒吊着,额有上了年纪的皱纹,而头发垂下,有些苍老浑浊的眼睛眯着而无法察觉任何眼神,更无从去分辨眼神的意义。
右手的食指正恰到好处的顶着镰刀的刀背,往前挤压。
这挤压的力量,与十字黑刀达成了平衡。
而使得这倒吊的黑袍静止在半空里。
“夏荒的儿子?”
倒吊人声音缥缈。
“是。”
夏纪回到。
“那跟我走吧,小姐说,挡下我一刀,就可以带你走。”
倒吊人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手指一弹,那镰刀刀身也是迅速逆转,在半空划过几个呜咽如啼的圆,落定后,则是稳稳抓在那绣纹黑袍人手里。
黑袍人转过身,倒拖着镰刀,如同幽冥的引路人。
“对了,我叫王七,是个管家。
因为用刀,又没混出名堂来,所以到老也没得到刀君,刀皇,刀圣之类的称呼。”
夏纪随意问道:“那如何称呼?”
黑袍人道:“他们叫我刀王七。”
夏纪道:“我也是,明明用刀,可是得到的称呼却连刀字都不带,真是可悲。”
王七不禁问:“那如何称呼?”
夏纪道:“屠夫。”
...
王七道:“你不好奇我带你去哪儿?”
夏纪道:“好奇你就会说吗?”
王七道:“你不问怎知我不会说?”
夏纪道:“好,那你家小姐喜欢吃葡萄吗?”
王七:“...”
两人交谈之间,已经到达了一座奇异的飞行傀儡之间,傀儡之上刻着栩栩如生的九头蛇,其中八蛇闭目,唯独中央的蛇似笑非笑,凝视着正前。
少年目光扫过那诡异的蛇,却无片刻停留,但心中却已是了然。
果然...
“走吧。”
王七让开一条道,示意他先进去,“或者说,你该和过去告别了。”
此去,便是登天。
高处不胜寒。
不论尊卑,去了高处,就是离开了过去的世界。
离开了过去的亲朋好友。
夏纪身形略作停顿,似乎在回忆。
亲?
举目无亲,只是也不知道那与自己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的小姑娘过得如何。
但大户人家的女孩,有父母宠爱,忘记自己不过时间问题。
又有何值得担心呢?
哪个女孩没有年少时候?
哪个女孩不可求浪漫而世间仅有的爱情?
而,自己不过是糅杂了她爱情幻想,恰好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不过是万千星辰里,绝非独一无二的一颗。
分开了,时间会抚平一切。
而,那有着自己父亲名义的男人去了何处?
他毫不关心。
母亲的血海深仇,他也能忘了,也能置若罔闻,整日里醉生梦死,这样的男人,即便曾经是古武的皇又如何?
朋?
藏经阁算半个吧。
胖子算半个吧。
合起来,勉强算一个。
王七也不催促他,静静等待。
虽然这少年面前是空气,但是他是在道别。
一个老人,总是很有耐心去等着年轻人道别。
但夏纪没有让他等太久,凝滞的眼睛很快恢复了神采,只是着神采却是一种决意。
他很快便钻入了傀儡之中,坐在内侧的椅子上。
片刻后。
傀儡升空。
远处。
江心月眺望着月色里掠过的傀儡,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疼痛,蓦有所感,而轻轻吐出“夏纪”两字。
再看时,那傀儡已成蚂蚁大小,再刹那,已若前尘旧梦消失不见。
不朽之城里。
某个枯槁的少女,靠着墙角,双眼处原本引以为豪的水灵灵大眼睛,已经成了可怖的血洞,血已凝固。
心已死绝。
她养着头,月色于她也不过是沉寂的黑暗。
凝视已无可能,她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
而远处。
夏纪坐在腾空已久的傀儡里,脚下万物也越来越小。
王七问:“第一次坐飞行傀儡到如此高度,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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