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民众听闻,议论纷纷。各中神情,无非愤恨与唾弃。而那赖婆子听闻,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伏下筛糠一般的身子,直引着一众家奴哀求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
谢氏闻声,冲其怒吼:“莫要哀求这帮走狗!”接着,又指向毛骧蔑视地嘲骂,“一群嗅着夜壶泼屎溺的东西!”
“贱人!”
她这一骂,当即招来毛骧一计耳光。吓得那赖婆子哭天抢地道:“夫人呐!如今皇上已拿了你的实处,痛快伏罪便是。莫要株连我等苦命的下人啊!”
“你!”
谢氏怒火攻心,欲骂,却被那赖婆子蹩了舌头。但见她立马冲毛骧磕头哭求道:“官爷,素日之事,尽是我家夫人一人所为,与我等愚奴无干呐……”
众家奴寒蝉惧死一般,个个尽作应声虫,伏首撞地道:“夫人所为与我等愚奴无干呐!”
这时,赖婆子又作强调:“与无等无干……”
“姑母……”
“住口。”鹬儿话一出口,便被赖婆子横眼斥住。转头又朝谢氏念殃,“夫人呐,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您素日所行,是瞒不过天眼的。”说着,又是一番非哭苦叫,“您还是快认了罪吧,免得受罪呀……”
这话,着实惹恼了谢氏,当即朝其猛啐一口,大骂道:“你个见坑解带的老猪狗!”旋即如疯似狂,哭笑连天。直惊得谢婆子伏地藏头,不敢直视。
毛骧借机夺令道:“罪人谢氏,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谢氏听闻,放声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剥去品服,行刑!”
一声令下,十余壮汉一拥而上。任凭谢氏几番挣扎,无奈泰山压顶之势。直惹得她破口泣骂:“朱元璋,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顷刻间,乱棍齐上,直打得谢氏皮开肉绽,痛叫不已。“朱元璋!你个卑鄙小人……啊……”此时,已见她骨折筋断,血肉模糊,凄惨不堪。
旁观人等皆吓得龇牙咧嘴,惊魂怔目。
毛骧挥手止令,众禁卫暂收棍棒。他近前蹲身,揪起谢氏头发,问道:“罪人,你可认罪?”
谢氏已口鼻浸血,然见毛骧这一副嘴脸,痛苦之色渐逝,轻蔑一笑,猛地一口,喷他个满脸血光,不住下流。
毛骧松了手,自顾在脸门上抹了一把,放言道:“打!”
话声一落,乱棍又起。
谢氏欲作挣扎,偏偏脑后正着一棒。顿时,一道血流顺着面颊涓涓淌落,淋漓坠地,顷刻成河。须臾,但见其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旋即轰然倒地。手脚抽搐半晌,最终死不瞑目……
此人荣华一世,骄横一世,末了送命于乱棍之下,暴尸于市井之中。细细回想:当年他被朱元璋指婚徐达之时,其父不在身旁;而今被朱元璋下令杖毙之时,丈夫又不在身旁。可见其倒也是个身无倚傍的苦命主儿,真是叫人怜恨相加,实属可悲可叹之辈。且看作者一席《芍药叹》:
『生来自诩花中王,奈何东君不与偿。
芍药丛中贪富贵,牡丹园内逞豪强。
九天嫉怨徒生祸,一身肝胆枉作狂,
此生若知安天命,何来冤死糊涂亡?』
……
个把时辰后,坤宁宫内,东梢暖阁。
马皇后背倚山墙,面容憔悴。炕下坐一中年太医,为其诊脉。
“刘院判,本宫可是命不久矣?”
此言一出,顿使那医官一阵惶恐。于是慌忙拱手回说:“皇后娘娘,莫要这般悲观。”
马皇后淡然一笑,道:“本宫的身子骨,只有本宫最清楚。说吧,凭你刘纯医术,还能助本宫多少时日?”
刘院判一脸为难,吞吐半晌,竟无言以对。
“你若不对本宫交付实底,要是让皇上斥问尔等,只怕是……”马皇后目似利剑,直刺刘院判心窝。得来却是那刘院判摇头一叹。
“说吧,本宫接得住。”
刘纯含泪,回说:“回娘娘,百日前后……”
马皇后微闭双眸,欣然点头,道:“足矣。不过,本宫还有一事相托。”
刘纯回道:“娘娘尽管吩咐就是。”
“本宫症况,莫要对任何人提及,包括皇上。”
“娘娘,您……”刘纯含泪。
“能续我命,唯有心安。若因刘院判禀明皇上,而搅得朝中不宁,将置本宫之心于何地?”
刘纯思忖片刻,无奈回说:“下官谨遵娘娘懿旨。但是,还望娘娘能接受下官私下医治。”
马皇后点头道:“这是自然……刘院判乃是名医,本宫信得过。倘若他日本宫一去,还请替本宫多留心皇上身子才是。”
刘纯颔首,道:“娘娘放心,下官定会尽心竭力,以保我王龙体康健。”
马皇后笑眼相望,点头道:“如此甚好。”
话到此处,只见朱福打阁外匆匆进来。似是有话要说,偏又咽了回去。
马皇后朝刘纯道:“刘院判,你且去忙吧。”
刘纯得了令,应了一个“是”字,起身拈袖暗拭了泪水,提了药箱自顾去了。他前脚刚出阁门,就听见马皇后唤道:“朱福……”
朱福近前,不敢抬头,“娘娘……”
“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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