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四年尾,洮阳城内。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主家有人否,主家可否化与小僧一些斋饭”一小和尚敲门问道。
但见小沙弥年约十八九,身着素僧袍,脸如雕刻,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一双剑眉下却生的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高挑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始终带着微笑。
只听滋的一声,门慢慢打开,小和尚见门开,眉角上挑、眼尾上翘,笑的更加开心了起来,见门开即道:“阿弥陀佛,主家,可否化与小僧一些斋饭,小僧自少林出游,未曾想下山些许时日,听闻安节度使起兵,故此小僧只得沿路走到洮阳,几日不曾进食,望主家舍些斋饭便可。”
那人打量许久,无奈的道:“小师傅,非某家不与饭食,实乃家粮也然不多,不若你能做场法事超度家中亡人,亦能与你一餐,以为如何?”
和尚沉吟片刻,不久答道:“阿弥陀佛,请主家带路。”
踏着青石板,低头急步随着主人家走着,不久便走到了正厅。只见正厅之上,白帘道道,正厅之中灵棺置之堂前。小和尚细细看来,灵棺乃用上等金丝楠木制成,暗想到此间主人想来也是富贵人家,定睛望去,却见家中木器虽好,却无半分的家饰。
未经思索便脱口问道:“主家想来也是富贵人家,何故家粮不多?”语落,便暗悔多言,犯了口业,说道:“阿弥佗佛,主家切莫误会,小僧只觉不解,见主家实乃富贵人家,却并无半分家饰,因此心中好奇,并无他意,出家人亦以慈悲为怀,莫说主家人家粮不多矣,即便是不予小僧,小僧亦会帮主家此事”。言毕,又觉得多言,犯了口业,不禁暗自脸红起来。
主家听后,不禁笑道:“小师傅见笑,虽战乱非此间,但此间本边城,自哥舒将军立宛秀、神策于此,与往昔九曲军联纵,使此间太平。哎,只因今朝中原已乱,只得与众多乡绅变卖家业,筹集钱响助哥舒将军绵薄之力,恰逢此时家中长者归去,此时又寻不到师傅们做法事,恰好听小师父敲门,故有此一求,万望小师傅见谅!”话音未落主家人便再次问道:“这许久,还未曾知晓小师傅法号,还请小师傅告知。”
小和尚听罢,回答道:“小僧法号行苦,自嵩山少林而来,虽年不及弱冠,也习得些许大乘地藏经,主家人放心便是。”
言罢,行苦走到蒲团之上,从背囊中取出念珠与木鱼,轻步上前,停在六步处,望着灵位,礼拜,左手念珠,右手木鱼,便盘膝而坐。
许久,已近薄暮。主家人端着些许饭食,走上前来,唤着“行苦小师傅,先进些米饭吧。”行苦听闻,本想拒绝,怎奈话未出口,腹中却不争气,咕咕作响,却令主家人听到,便只得起身作揖,答谢主家。实是饿过了头,行苦吃相难免有些难看,一顿风卷残云之后,行苦再次答谢主家,便再次做回蒲团之上,声声地藏经从口而出。
疆北的夜,分外的凉。
灵位前行苦依旧盘膝挺挺而坐,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捻着念珠,嘴中喃喃念着地藏经,晚灯晃晃照在脸上,神色凝重。忽然,只听门外咚咚敲门声不断响起,越敲越重。不久之后,衣冠不整的主家缓缓拉开大门,探出半个头往外望去,只见银甲红衣,却是驻扎此处不远的宛秀军,于是将门拉开,看着那兵头。只见兵头拱拱手说道:“老人家打扰了,实非得以,将军令我等将城中百姓聚在照月台,似有大事发生,我等即往下户人家,老人家可即去。”
主家关上门,急步走入正厅中,见行苦依旧盘膝蒲团之上,轻声唤道:“小师傅,城中似有大事发生,我前去看看发生何事,不知小师傅可需前往。”行苦听闻,即便起身,作揖答道:“阿弥佗佛,主家自去便可,小僧还有些许不曾念完,待毕,可等主家归来。”主家见行苦如此,便拱手别离,几步走出正厅,快步行在青石阶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行苦款款上前几步,看了看四周,深夜的雕梁画栋,显得那么安详,仰着头,目及之处,一弯明月,似这沉淀纤尘,淡然、恬静,不禁想怀念气寺中暮鼓晨钟的时光。谈了口气,缓缓走近蒲团,继续诵经。
许久,粗喘的呼气声打破了宁静的深夜,主家似扛着什么,吃力的走入大门,行苦闻声,急步走到主家面前,只见主家扛着一袋粮食,未等开口,主家指着正厅右边一间房便说道:“小师傅,可否帮我搬入粮房内?”行苦闻言,便俯身将布袋抗在肩上,行入粮房。
片刻,行苦从粮房走出,见主家未眠,正跪在灵位之前。
便走上前去问道:“阿弥佗佛,不知将士何故此深夜急招城中百姓,不知发生何事。”许久不见主家有何反映,便走上前去轻声唤了几声,主家人缓缓回过头,却见面露绝望,双目泪流不止,行苦心一紧,忙声问道:“阿弥佗佛,主家何故如此伤心,发生何事。”
主家人双眸空洞,不带生气似自言自语说道:“我家从未做过何等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刚送走先父,又须白发人送黑发人”喃喃念着便起身走到行苦身边,双手抓着行苦胳膊,摇晃着,歇斯底里的不断问道:“为何,这是为何,我的最后一丝希望都剥夺了。”
行苦呆呆的看着似狂似亡的主家人,不知说何是好,便任由作为。许久胳膊由红转紫,又由紫见血粒渗出,行苦却也一脸悲痛,似与主家人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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