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一些女人被山贼裹挟在队伍中掳走,但即便是在解救出来的人质中,罗宾也没有找到苔丝——苔丝就这样失踪了——或者说,也许变成了一具焦尸。
在那之后,罗宾一直没有结婚,一来他身有残疾,二来,他也一直忘不了苔丝——说来可笑,不过是惊鸿一瞥,就如同每个少年都曾有过的像雾像雨又像风般的春/梦,但苔丝的影子却一直在罗宾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直到……重逢。
罗宾从未想过他竟还有可能见到苔丝,但事实却如同奇迹——苔丝,作为给塔斯伯爵家送新鲜蔬菜的农妇,再一次出现在了罗宾的视野中。
一个园丁,一个农妇,在罗宾的可以接近下,他终于和苔丝搭上了话,也知晓了苔丝的身世经历。
苔丝的丈夫是一名真正的农夫,因为天生有一只盲眼而逃过了兵役——在阿拉希高地,这样没有当过兵的男人通常会遭到别人的白眼,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是怎么娶到苔丝这样的女人的。
不过这个让罗宾羡慕嫉妒恨的男人并不算幸运,他死在了山贼的洗劫中,而苔丝,则因为在山贼到来之前就已经带着女儿回娘家看父母而逃过一劫。
之后苔丝便一个人拉扯着女儿长大,后来因为父母年事渐高,没有办法再做农活,苔丝便卖掉了家中的田地,在激流堡城外开辟了一处农庄,靠种些果蔬,送给激流堡中的贵族为生。
虽然对那个不幸的男人心生愧疚,但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得知苔丝的丈夫死去的消息时,罗宾是多么兴奋——兴奋到他自己都感到耻辱,却又难以自持。
罗宾表面上是塔斯伯爵家的园丁,事实上塔斯伯爵家并没有什么庄园,府邸中的花园也没什么需要罗宾打理的,他就是一个闲人而已。
之前的罗宾会为这份白领薪水的工作而感到不安,觉得愧对塔斯伯爵,但现在他真的要感谢这份工作——这让他遇到了苔丝的同时,还可以和苔丝更为接近。
从那以后,罗宾经常到苔丝位于激流堡外的家中,帮助她侍候农庄中的果蔬,照看老人和女儿,让罗宾感到欣喜的是,苔丝居然没有给她的女儿重新找一个爸爸。
罗宾的帮助对苔丝来说是很及时的,尽管她根本想不起来十多年前的那个躲在暗处偷看自己在河边洗衣服的大头兵,而罗宾也没有刻意提起当年山村的事情,怕勾起苔丝悲伤的回忆,但苔丝和她的家人都十分感谢罗宾的帮助,并逐渐接纳着他。
当然罗宾还是有所顾忌的——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园丁,更重要的是瘸了一条腿,而苔丝这些年虽然辗转辛苦,却依旧如当年那般美丽,尽管知道相互之间都有那么一丝好感,但自卑的罗宾迟迟没有对苔丝说出明确的话。
眼看着苔丝的女儿艾丽卡马上就要到了嫁人的年龄了,罗宾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当艾丽卡出嫁之后,自己一定要对苔丝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哪怕会遭到拒绝……可是现在……
“不行,我要去救她们!”罗宾从回忆中清醒,却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头,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便一瘸一拐地朝着通往城头的阶梯走去,口中还不停念叨着,“苔丝,艾丽卡,等着我,我一定回去救你们的……”
德容刚来到城头,就看到了索拉斯国王穿着一身金色的铠甲,拄着一柄双手战锤,站在激流堡的城墙上向外看。看到国王陛下宽厚高大的背影,德容心生惶恐,快步来到索拉斯国王身边,单膝跪了下去:“国王陛下,我……”
“起来吧。”索拉斯国王伸手扶住了德容,没有让他跪下去,“这里不是宫廷,没有必要那么多礼节。”
“是,国王陛下。”德容站直了身子,行了一个军礼。
“下面发生了什么事?”索拉斯国王一直看着城外,漫不经心地问道。在激流堡的城外,被双月光辉照亮的丘陵地带,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正在缓缓蠕动——尽管还看不太清楚,但索拉斯国王知道,那是兽人的大军在向这边移动。
“是……城外还有些人家没能进来,但是城门已经被封死了,所以……”德容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出了真相。
“哦。”索拉斯国王面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库尔班客的心中一声长叹——在城墙下看到了那场闹剧的尾巴,他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德容封闭了城门,而有居民想要出去通知自己还在城外的亲朋,于是便发生了冲突……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兽人的军队距离这里已经不远了,就算现在能够通知那些居民也来不及了,就算告诉那些居民兽人马上就会进攻,也会有人舍不得家中值钱的东西,执意要带走吧,如果那样的话,肯定不可能在兽人之前到达激流堡的,何况还要考虑兽人军队冲锋的安全范围。再说,通知激流堡附近的居民到这里来避难,这个“附近”的定义究竟有多大?五百米,一千米,还是五千米?既然不可能通知到所有人,那么索性残忍一些,第一时间封闭城门好了——只要激流堡还在,只要索拉斯国王陛下还活着,斯托姆加德王国就还在;如果激流堡和国王陛下出了什么闪失,就算能多救下来几个人,又有什么用?
“放开我,让我过去!”就在这时,一声声凄厉的咆哮从身后传来,德容心里暗叫不妙,回头一看,果然是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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