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顾瑜政独自流落在外,可顾锦沅这个当女儿的还是记挂着他,萧峥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暗地里自然命人时不时关注着,每每有了什么消息就会告诉她,所以顾锦沅一
直知道自己爹的情景。
当知道自己爹竟然安身在一个小小村落,并和山村里一个年轻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意外。
她约莫知道福云公主是向她爹倾诉情思了,但显然她爹毫无犹豫地拒绝了。那福云公主回来后哭了两三日,险些病了,之后突然改了性子,说是愿意早点指婚,皇太后只以为女儿想明白终于松口气了,但顾锦沅却知道,她这是死心了,对自己爹
彻底死心了。
了了福云公主这一桩心事,不曾想,突然听说这山里姑娘的事,自然是意外。
意外之余,默默地坐在窗前发愣了好半响,最后终究叹了口气。
毕竟自己娘早就走了那么多年,爹不到四十岁,还年轻,膝下也没个儿子承袭爵位,再找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他熬了这么年,也是不容易了。
他能拒了福云公主,却和一个山里姑娘在一起,想必那姑娘是个很不错的。
可谁知道过了几日,却收到了顾瑜政的信,信里竟然是让她亲自过去一趟,还要尽快过去。
她自是吃惊不小,须知她是皇后,皇后出燕京城,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若是没有天大的缘由,自然是万万不可。
她拿着这信,便等着萧峥下了早朝回来,想着和他商量。
谁知道萧峥回来后,却是面色凝重:“你是要去一趟。”
啊?
顾锦沅有些意外,突然意识到,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而她不知道?毕竟他说这话,必应该有缘由的。
萧峥:“我会安排一下,不但你去,我也会带着阿宝儿,陪你一起过去。”
这下子,顾锦沅连惊讶都没有了,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帝王出燕京城,这怕是多少年都不曾有的大事。
自己父亲那里,到底有了什么,以至于让他竟然贸然决定出京城?
——
萧峥用的理由却是,太上皇夜梦吉瑞于萧山,而萧山则是大昭先祖起源之地,是以萧峥受命于太上皇,前往祭祀先祖,修整祖宅。
这倒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之前诸位大昭帝王在登基后,也颇有几个前往萧山告慰先祖的。
只不过萧峥若是去,那阵势就大了,光是前面筹备各样出行物什,就筹备了二十多天,更不要说司礼监要准备祭祀告慰所用之礼。
偏偏接下来又赶上年节,宫中自然不能无皇上无皇后,以至于待到一家子出行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年开春时候了。
此时万物复苏,草长莺飞,柳芽抽枝,从那帝王车驾中往外看过去,好一派清新舒怡的春日风光。
顾锦沅倚靠在舒适的皇家辇车中,身边坐着的是阿宝儿。
阿宝儿还是头一次出来燕京城,好奇地趴在马车窗户那里往外看,一双有着浓密睫毛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母后,山山,母后,树树!”阿宝儿如今两岁了,会说话了,童言童语稚气清脆,略带一点孩儿气的含糊不清,但就是那点含糊不清,听得人心都化开了。
粉团一样的小人儿啊!
正看着间,阿宝儿眼睛突然亮了,他开心地挥舞着小手:“部皇,部皇,母后,泥看部皇!”
部皇,是说父皇——这个说话不清楚的小可怜。
顾锦沅顺着阿宝儿小手指头所知的方向,也看到了。
按理帝王出行,车次顺序自然有规矩,都是依礼而行,不过这里道路蜿蜒弯曲,那么一绕,恰好可以看到萧峥骑马在前。
常服出行的萧峥穿着紫色骑装,沉稳若定,挺拔威严,前后拥簇着不知道多少人马,帝王威仪尽现。
顾锦沅抱住了阿宝儿,笑道:“阿宝儿,等你大些,让你父皇教你骑马,可好?”
阿宝儿自然是猛点头,点头的时候,头上扎着的小小束发金冠都一晃一晃的,看得顾锦沅打心眼里喜欢,只恨不得搂着这小娃儿不撒开。阿宝儿自小可爱得紧,稍微大一些,也是聪颖机敏无双,待到会说话了,便开始背诗看书,有时候甚至用软糯糯的语气一本正经地给顾锦沅这当母后的讲,说今日看了什
么书,书上讲了什么。
如今阿宝儿听得顾锦沅这么说,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后一本正经地道:“母后,阿宝儿不要骑那个马马,阿宝儿要鞋依!”
鞋依?
顾锦沅不懂,那是什么?
阿宝儿看母后不懂,那清澈的眼睛里便泛起了无奈,摇头说:“就是扒笼吃菌啊!”
扒笼吃菌?
顾锦沅疑惑地看着儿子,但是又不太敢打击儿子。
虽然这个儿子,她感觉是有些前世印象的,但是有时候吧……又实在幼稚得很,骄傲得很,不能打击人家。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说:“扒笼吃菌是什么啊……包子吗?”
难道是前两日用过的菌菇馅儿的包子?
阿宝儿皱着小眉头,很是鄙夷地看着这母后:“母后,扒笼吃菌啊!扒笼吃菌啊!”
顾锦沅:……
还是不懂,好着急,儿子到底在说什么!
阿宝儿都着急得跺脚了,无奈摇头:“吃一鸡,有扒笼吃菌,绝地,梵语,笨小!”
?
顾锦沅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你是说《拾遗记》,《拾遗记》里有王驭八龙之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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