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清静了一年,议了第二门亲,对方门风严谨,定了亲不到半年,因为十七叔闹了场轰动全城的荒唐事,人家上门退了亲。”
阮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那一回,我难过的病了一场,倒不是因为一而再的亲事不能成,而是第二家议亲的那位公子,我挺看得中的。”
李冬刚想难过的想叹口气,却被阮夫人这后一句话说的笑了,笑出来又觉得不合适,再看阮夫人,倒比她更笑不可支,心里一松,抬手指顶着额头,笑个不停,“夫人真是……我这场,也很难过,也是……不过现在不难过了。”
“后来又议了两家,一家人家说八字合不上,到底是不是八字合不上,我没打听,再一家,两下都看好了,翁翁斟酌再三,没点头,说那家前程有限,我那时候,跟你现在一样大,我阿娘没急,跟你说实话,我是有点儿急了,我们南边姑娘嫁人,比京城要早上一岁两岁的。”
李冬低低嗯了一声,“我跟你一样,阿娘和大伯娘都说不急,我也是……”李冬脸上一红,后面一个急字,没好意思说出来。
“后来,十七叔回来了。”阮夫人抿着嘴儿笑,“十七叔是太婆四十岁上头生的老来子,不肖子都是惯出来的,这是我阿娘的话,太婆也常常这么叹气,说十七叔不肖,都是她和翁翁惯出来的。
十七叔闹了那场荒唐事,熟门熟路一跑了之,他要是闹出不可收拾的事,就跑上小半年,之后再回来,太婆和翁翁担心了这小半年,一看到他回来了,就只顾念阿弥陀佛了,自然就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李冬失笑出声,“怎么觉得跟阿夏一样……不是,阿夏不能算淘,她做事从来不出大格,就是主意大了点儿。”
“阿夏聪明着呢,这是陆将军说的。十七叔一跑半年回来,听说因为他的事,我被人家退了亲,你知道他做了什么?”阮夫人看着李冬,笑容流淌。
“做了什么?”
“他跑到那家门口,等到那家公子出门,上前揪住,狠揍了一顿,把翁翁和太婆气了个仰倒,阿爹和阿娘一起上门给人家陪礼。”阮夫人一边说一边笑,“十七叔回来跟我说,他怎么怎么打的那家公子,跟我说,要是我还有气,他就再打一顿,我哪敢让他再打?再打一顿,阿爹阿娘就得给人家跪门磕头了。”
李冬又是惊奇又是好笑,“你这个十七叔,怎么……真是……”
“他一直这样,后来我议亲,这事那事的,总也议不成,十七叔比我还急,有一天,十七叔可兴奋的,跑来跟我说,他想起来一门好亲,他说的,就是陆将军,十七叔和陆将军是很好的朋友。”
顿了顿,阮夫人一边笑一边摊着手,“你别问我陆将军怎么能跟十七叔这样的人成了朋友,我问过陆将军,陆将军比我还奇怪呢,说:你十七叔怎么了?怎么不能跟他做朋友了?你说我能怎么说?”
李冬笑个不停,“那件让你退亲的荒唐事,是什么事?他打人家……阿夏和楠姐儿还打过人呢,打的也是……这事不算荒唐。”
“那件事就不说了,没脸讲。”阮夫人一边笑一边摆手,“你别问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我现在能嫁给陆将军,全是托了十七叔的福,好歹得给他留个脸儿。”
李冬哪是个追着问话的人,听阮夫人这么说,虽说心里猫抓一般想知道,也不好再问了。“你这么一说,我这亲事,好象比你……”
“至少现在比我顺当,别往心里去,我太婆常说,人哪,得看得开,因为这坎,过了一个,下一个肯定更深更大更难过,不想开怎么活?”
李冬呃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失笑道:“老夫人这话……这是劝人的?”
“嗯,太婆就是这么劝人的。”阮夫人笑个不停,“我十四婶家老大,读书笨,十四婶和太婆哭,太婆劝她:别哭别哭,没事儿,你放心,比这事还让你难过的事啊,都在后头呢,现在就哭成这样,以后怎么办?你看看,我当年以为老二做事荒唐没出息,现在有了小十七,这一比,老二不就好到天上去了。”
李冬笑弯了腰,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那你十四婶……她……”
“十四婶不哭了,走了。”阮夫人也笑的银铃儿一般,“太婆今年六十多了,也象你太外婆这样,一点儿也看不出年纪,她常常说,没事没事儿,想想后头还有更难的坎,眼前这坎就不算什么了。”
李冬笑的声音都变了,“老夫人这哪是劝人,这简直是……”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这是气人啊。
“我小时候也觉得太婆这哪是劝人,这是给人家添堵添气儿呢,阿娘说,要是真能象太婆那样看得开,什么时候都想着这会儿是从今往后最好的时候,这件事是从今往后最好的事儿,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李冬呆了片刻,看着阮夫人,犹犹豫豫的低声道:“我还是觉得……觉得不大好。”
“嗯?那你说说,咱们两个说闲话,你有话直说,你看我就是这样。”阮夫人笑道。
“我是觉得,要是这样,那过日子还有什么盼头?”李冬鼓足勇气,这头一句话说出来,后面的话就顺畅了,“就说我们家,当初在太原府的时候……”
李冬的话顿住,带着十二分的难堪,“不怕姐姐笑话,那时候,我们家里有位姓钟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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