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似乎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听见韦秀娘的哭声。卫甄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如寄,你这也太……”
宁如寄面无表情:“该来的总要来,长痛不如短痛,不能因为怕她哭,就不跟她说。”
童瑞听着那哭声,本来就拧着的眉心皱的更厉害了,片刻后他终于坐不住,起来就想往那边去,被宁如寄一把拉住。
“你去做什么?”
“我……”
“谁都能去劝慰她,唯独你不行。”宁如寄抬眼,盯着童瑞看。
童瑞霎时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看韦秀娘的房门,咬咬牙,终于复又坐下,长叹一声。
卫甄想了想,问道:“你跟她确认了么,那死者真的就是她哥哥韦大力?”
“我问了她她哥哥还有什么特征,她说她哥哥幼年的时候,曾因为替她摘野果,从树上摔下来过,当时摔断了左臂。”宁如寄说着,指了指自己左边胳膊,她所指的位置,正与昨日童瑞验尸时所看到的,那年轻死者臂上的陈年旧伤位置一样。
事情至此,已经可以肯定,那死去的年轻人,就是韦大力了。
童瑞捏着拳头,不甘心地看向韦秀娘紧闭的房门,她呜咽痛苦的哭声透过房门清清楚楚地传到他耳朵里,然而他却不能去把那扇门敲开,说一句安慰的话——只因他正是杀死她哥哥韦大力的嫌犯的徒弟,是仍旧被镇上百姓唾弃的扫把星,只要他师傅常二的冤屈一日不洗刷掉,他就一日无法堂堂正正站在韦秀娘的面前。
韦秀娘哭了很久,三人也在外面听着哭声煎熬了很久,直到在厨房里忙活的厨娘听着不对劲,走了出来:
“哎呦,这是怎么了?!”
宁如寄道:“没事,掌柜的说了,谁也不要去吵她。”
厨娘还从未见韦秀娘哭过,一时傻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有去敲门。
“这,可是我还有菜等着掌柜的去买呢,我里面的活还没忙完,走不开……”
一直在不远处打扫大堂的任秋儿听见这话,接了口:“不如我去罢,大娘你告诉我买什么。”
这几天任秋儿在这里帮忙,很是和厨娘聊得来,厨娘十分喜欢她,便立时道:“那感情好,你就帮我跑一趟罢!”说罢列了几样菜,又塞给任秋儿几个铜板,任秋儿便忙忙向门外走去。
“拐过弯去就是我常买的菜摊子,不用往远处去——”
“哎,知道了!”任秋儿答应着,走出了门,但谁也没想到,她这一去,竟足足去了小半个时辰。
等她拿着菜回来的时候,厨娘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你可回来了,怎么这么长时候啊,那菜摊不就在拐弯的地方吗?”
任秋儿不好意思道:“有一样菜他那里卖完了,我跑了好几个菜摊才买到。”
厨娘一愣:“怎么会,他家的菜一向是最全的!”
任秋儿顿时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小声辩解:“但今天就是卖完了啊……”
厨娘哪曾想她会如此,连忙摆手:“罢了罢了,害你跑了那么远,真是辛苦你了。”
厨娘说完,拿了菜扔去忙活,任秋儿也回去干活,不多时,韦秀娘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红着眼睛的韦秀娘慢慢走了出来。走到桌边,韦秀娘先郑重给宁如寄三人行了个礼:“多谢三位小官人,帮我寻到哥哥……”
童瑞连忙道:“这事就不用说谢了,只是你……你别太难过了。”
韦秀娘眼睛红的厉害,但已经止住了哭,看样子这会儿应该已经缓过来了,暂时不会再哭。宁如寄瞧瞧她,微微舒口气,道:“可要我们陪你去瞧瞧你哥哥?”
韦秀娘点头:“正是,我此刻就想去。到了那里,还想把我哥哥的棺材起出来,重新下葬。”
宁如寄道:“理应如此。”
童瑞脸色有些不好,昨天他们开棺验尸的事想必韦秀娘也已经知道了,但那个时候他却并不知道那已经变成一堆白骨的人就是韦秀娘的哥哥,想起那一堆可怖的白骨,他总觉得得说点什么。
“那个,寿衣是我亲手穿的,棺材也是买的好棺……”童瑞说着,又犹豫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说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劝慰韦秀娘,还是为了自己心安。
韦秀娘却又向他行了个礼:“多谢童大哥,棺材是新的我知道,既然东西齐全,我也就不再开棺惊扰哥哥了,只想选个好地方,重新葬了我哥哥。”
说到此处,她鼻子一酸,忙用帕子挡了挡,众人皆知她的心思,虽然是刚刚葬下的,但那山坡毕竟是无人问津的乱葬岗,她是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哥哥长眠在那个地方的。
宁如寄道:“需不需让人算算日子什么的?”
韦秀娘摇头:“不必,就今日罢,多耽搁一日,就是多受一日的苦。”
“你可有人手?”
韦秀娘犹豫了一下:“要现找去,恐怕得耽搁半日。”
宁如寄道:“还是叫蒋奇去找人罢,他找人快,也都是熟手。”
说罢,便留了童瑞在客栈里,自己则和卫甄一齐又往捕快房去了。丛良巡街去了,蒋奇在吃早点,仍旧是一边吃一边偷偷地喝酒,见宁如寄寻来,连忙撂下酒葫芦:
“特使大人早,宁小官早啊!”
“别吃了,找点人手,挖坟去。”
蒋奇一口饭险些喷出来:“怎么又挖坟?”
宁如寄便把韦秀娘的事说了,听了宁如寄的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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