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出使氐秦,在江卿士族眼中,确实是无用功。
但那是在北伐失利以前,因为荆州西府军与朝廷几有分庭抗礼之势,所以这些还忠心晋室的士族,自然不赞同朝廷派人出使氐秦,因为这分明就是帮助西府军免去后顾之忧,利人却不利己。
可是眼下,谢万北伐失利,向来在东山隐居的谢安都不得不亲自把谢罪表送到建康来,面对这种大厦将倾的局势,大家自然是要暂时摒弃成见一致对外的。
所以,晋室、士族还有桓温代表的权臣,大家之间都没有了隔阂,要同仇敌忾、同舟共济!
当这三大掌握国家命运的政权联合在一起的时候,东晋的国土自然也是一脉相连。
这个时候,怎么还能还说冉操出使氐秦是在做无用功呢?
就连一向很不喜欢冉操的王彪之,都没有说出这样的话。
不止是王彪之,王家的其他人,比如和冉操交恶的王凝之,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场合中胡言乱语。
可是,这句话,却还是有人说出来了。
而且这个人,并不是江卿士族,不是那些以前看不惯冉操行为的人。
说这句话的人,是桓温身边,随父前来都城建康祭拜前皇帝的长子桓熙!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桓氏郡望谯国龙亢,属于是南方的士族。
因为地域文化的诧异以及水土不同,所以北方的汉子通常肢体都要发达一些,而南方人不论男女,相貌皆俊秀一些。
桓温的长子桓熙的相貌,也算是俊秀奕采,只是他为人深沉,寡言鲜薄,性子阴郁,所以给人的感觉不善亲近。
这一回,他以小辈前来参与议论军国大事,显然是沾了父亲的光。
可是,他却在这样的场合,公开抨击一个为国家出使他国的人,重点是这个人和他的父亲,关系还非常的‘暧昧’!
几乎整个建康,现在谁都知道这个刘尹之子虽然身未入西府,但已经属于是西府的人了。
可是作为桓温的长子,西府的世子,桓熙却当众发言抨击父亲座下的谋士,这是为何?
原来,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一个人。
当初冉操借口送谢玄往郡城求学,后来以智慧赚得祝永亭承认造谣污蔑于他,后来上虞祝氏被迫将祝永亭从家族中除名以示清白,但是祝永亭的生父却不忍心儿子将来无依无靠,便来到东山找谢安问计。
因为自家夫人这个本家侄儿的事情,导致谢氏和上虞祝氏之间也产生了一些不快,谢安当时本着化解矛盾的想法,给祝永亭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去投奔西府世子,也就是桓熙。
问题就出在这儿!
祝永亭来到西府之后,因为父亲正当盛年而在西府不受重视的世子桓熙,身边人才极少,甚至是一个都没有,突然听说出身士族的人才前来投靠,他自然是非常乐意收下了。
成为西府世子身边的人之后,祝永亭心中对冉操这个‘刘尹之子’自然还是非常痛恨,所以便经常找着机会,就在桓熙的面前说冉操也就是‘刘苏’的坏话。
久而久之,与冉操素未谋面的世子桓熙,便对这个人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也和祝永亭一样对他非常的厌恶。
于是这一次,听人说起了出使氐秦之事,年轻的桓熙心直口快,一直不禁思量,便已经把话给说了出来。
若这句话,是出自旁人之口,桓温自然不会客气。
但说话的人,却是他的儿子!
桓温的反应,第一时间便是皱眉,然后便怒喝起来:“竖子,军国大事,你懂什么?还不退下!”
被父亲骂了,因为屈于父亲之威,桓熙只能带着阴沉的脸色退下。
可是,桓温显然无比愤怒,便觉得桓熙退下的动作慢了,又怒道:“混账东西,一天到晚就会丢人现眼,汝有头乎?赶紧滚回江陵去!”
不但被骂了,还要赶他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不过是因为说了外人一句,父亲便如此唾骂,桓熙的心中,便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回到馆中,桓熙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祝永亭过来在一旁询问,桓熙答道:“今日朝议,说起那个刘苏,我便说了他一句,谁知父亲大怒,竟然当众责骂于我,还让我立马回江陵!”
祝永亭本就不傻,反而是上虞祝氏这一辈当中公认的最杰出俊才,只不过他遇到了一个刘苏,所以才有今日。
吃一堑长一智,现在祝永亭也变得睿智和更加沉稳,他立马劝道:“世子今日,确实是操之过急了。那刘苏能言善辩,颇得将军器重,只怕世子在将军心中的地位都不如他,此事世子又何必脱口于人前耶?”
“你是说?”
“祸藏于心,积深而发,才能如千里之堤,一泄如洪!”
“嗯,言之有理!”
于是,性子本就阴沉的桓熙,在把父亲和冉操都恨上了之后,又听了祝永亭的话,把这些仇恨暂时都埋在了心里,只等时机到来,来个‘祸藏于心,积深而发’!
另一方面,赶走了桓熙,桓温便当做刚才那句蠢话没有听到过,对众人问道:“诸公所患,北燕耳!然温之所患,则是西川、氐秦。值此国难之际,若氐秦与北燕联合攻我大晋,西川流寇又趁机坐大,则晋祚危矣,故而除了王侍中与丹阳尹二人方才所说之外,还得严防氐秦与北燕联合才是!”
话到这里,郗超便接着说道:“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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