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极卿停顿一下,准备出门将脏水倒掉,口中轻声道:“殿下,这里的人都是要保护你的,谁也不需要你来保护。”
“裴叔叔。”决云扯了一下他的衣襟,迅速抢过他手中热水,一本正经的问道:“你知道我爹为什么打不过摄政王吗?”
裴极卿没反应过来,他迟疑了许久才问:“为什么?”
“因为他不能赶走辽人,还忌惮他们,所以做了皇帝,却连我娘都保护不了,她怀了孩子,就要被赶到破行宫。”决云端着热水走到门口,回头道:“可我不会,我会护着你的。”
这句话说完,决云便端着热水“蹭蹭”跑出去,裴极卿呆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的抽动嘴角,反应了许久才喊:“哎!刚洗干净,又出去干嘛?”
决云回头,声音悠然传来:“我倒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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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转瞬即逝,转眼已过了最热的两月,秋意渐深,裴极卿却一直风寒未愈,觉得每日昏昏沉沉,也不敢再去厨房做饭,生怕传染给其他人。
锦州又变成了太平安逸的边陲明珠,夏承希一直在府中待着,决云也继续跟着唐唯念书,跟着夏承希学武。林贺同小兵住在校场,偶尔也来跟着他们看书,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但他的汉字学的很快,夫子写一遍,他只需看一阵,便能照猫画虎的默出来。
裴极卿说话闷闷的,又总是流鼻涕,所以提出睡在隔壁,决云似乎习惯了有人躺在旁边,死活不同意,两人依然躺在一张床上。
裴极卿依旧照顾他饮食起居,决云读书做功课时,他就坐在旁边看着,有时会在旁边写写画画,有时决云转头看他,裴极卿却浑然不觉,似乎这个陪读比学生自己还要认真。
只是两个人像有默契似的,谁都没再提过去大营的事情。
九月刚过,夫子给他们放了一日假,决云睡到晌午才从睡梦中醒来,他看到裴极卿站在面前,拿出套新制的衣服比划,于是眯眼钻出被子,道:“你在干嘛?”
裴极卿高兴的向他招手,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前日我上街给你制了新衣,因为没叫你去量,也不知合不合适,快下来试试。”
“我娘都不给我过这个。”决云睡的昏昏沉沉,含糊不清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
“我做大官,你爹的事情自然要放在心上。”裴极卿将衣服抖了抖,伸手拈去绣花上的线头,“过了今日就该九岁了,长高了,原先的衣服不够穿。”
决云一听到自己长高,便有些兴奋的下床站着,让裴极卿为他穿上新衣。这件衣服不是往日的天青水绿,反而是浓浓绀色,交领处用黑线缠银丝绣着麒麟暗纹,决云站在镜子前,觉得自己不再是昔日的小孩,他挺了挺胸,努力让自己看着更高些。
裴极卿蹲在他身侧,为他将腰带系好。决云比以前瘦了些,也精壮了许多,小胳膊上有了些肌肉,原先白白软软的脸颊也没有那么圆润,下巴开始轮廓分明起来,看着很是英挺,他看着镜中自己的脸颊,也笑道:“裴叔叔,你看我帅吧。”
“你不笑的时候是很帅。”裴极卿道:“笑起来,露出那两颗狗牙,还是只小狗。”
“你就是在嫉妒我。”决云扭头笑着,雪白犬牙若隐若现,“我要不了十八岁,就比你高了。”
“腰上缺了什么,君子如玉,你长大了,也应当佩玉。”裴极卿站起来,又觉得头有些发闷,他从衣袋里扒出些银子,“出去玩吧,我要睡一阵。”
决云接过银子,喜滋滋的出了房门,他绕过假山去了唐唯住处,却发现夏承希站在院中,他没像平日那样穿着便衣,反而身穿武将官袍,腰上还带着佩剑,他一看到决云,便招手示意他过来。
决云不明所以的过去,夏承希让他站在武器架子前,伸手比划道:“你比原来高了许多,这衣服很精神。”
说罢,夏承希取出木枪,直接向决云刺去,决云向后一闪,猛地跳上院中石桌,顺手取过一只木剑,正好挡住夏承希的一击。
夏承希笑着放下枪,道:“我今夜回大营,去收拾一下,准备跟我来。”
“真的?”决云愣了一下,道:“我给裴叔叔说一声。”
“去吧。”夏承希拍拍他肩膀,道:“他若犹豫,你就跟他说:男子汉,有什么好担心的,傅从谨上战场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岁。”
决云收起木剑,快步向自己住着的小院跑去,一推门看到的却是洒扫的侍女,而不见刚刚躺下的裴极卿,他拉过侍女,问道:“裴叔叔呢?”
侍女摇摇头,显然也不知道裴极卿去了哪里,决云从柜里摸出宝剑,又自己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些书,便开始坐在床边等。
直到夕阳西下,裴极卿都没有再回来,夏承希派人叫他,决云只好留了张字条,从马棚牵出宴月,却还是不死心的在门前张望,夏承希对门前小厮道:“他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人影?”
小厮想想,道:“他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哪里有玉器铺子,我说城西明月记不错,他便出门去了。”
决云这才放下心来,道:“今日是我生辰,他说我长大了应当佩玉,可能是去买玉了。”
“你生辰也不说,倒是没给你好好过,今日去了大营,咱们喝酒。”夏承希握着马鞭,道:“走吧,这城里太平的很,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
决云知道军令不可违,所以也点头跨上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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