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回到内阁。
内阁不仅设在皇宫里头,而且距离乾清宫很近,撑死也就一千米。
所以万历皇帝被朱翊镠与郑妙谨挟持的消息已经在内阁中传开了。
此时内阁除了首辅申时行和张居正临走时推荐的两位,一位是许国,一位是余有丁,不久前还增添了一位,即王锡爵(他的入阁,是万历皇帝清算否定张居正的一个举措与表现)。
三位阁臣正等申时行。
见申时行终于回来了,忙迫不及待地上前咨询。
“乾清宫的那个皇上是假的?”
“真的皇上被潞王挟持在翊坤宫?”
“潞王爷真的要反了吗?”
“是不是真的?”
“……”
申时行缓缓坐下,看似不紧不慢地回道:“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许国、余有丁、王锡爵愣住了。
其实他们不问也清楚,皇宫方才已经出现大乱子,又怎会有假?只是,都是真的吗?那现在情况如何?”
“结果呢?”
三位阁臣望着申时行。
申时行摇了摇头说:“还没结果,两宫太后娘娘正在协商处理。”
继而将他在翊坤宫看到的一切,简单对另外三位阁臣说了。
只是暂时有心隐瞒了一个重大的信息:张居正依然活在人世。
可尽管如此,对三位阁臣而言也是劲爆得快让他们惊掉下巴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似的恍然如梦。
“郑淑嫔与潞王爷原来……”
“潞王爷要造反想取而代之……”
“两宫太后娘娘明显倾向于潞王……”
“接下来岂不是要废掉万历皇帝另立新主了?”
三位阁臣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然而仔细一想,似乎也早已露出端倪……朱翊镠确实插手过宽,这一年多时间来,似乎哪儿都有他的身影。
对三位阁臣的所有疑问,申时行都点头表示确定,反正一个不假,万历皇帝被挟持了,朱翊镠要取而代之……
“那此时我们该怎么办?”
问话的虽是余有丁,但这是他们三位阁臣的共同心声:作为国家最高决策机构,发生这种事儿该怎么办?
毕竟有人要造反。
申时行不紧不慢地回道:“我们还能怎么办?虽然这是一件天大的事儿,可李太后娘娘并没有打算对外宣称,而是下旨封锁紫禁城以防走漏消息,让咱等候她的决定,这说明什么?”
申时行逐一扫过余有丁、许国和王锡爵,稍顿了顿接着说道:
“这说明李太后娘娘并没有将朱翊镠挟持陛下这件事当作一件国家大事,而只是当作一件家事来处理。”
言下之意,既然李太后当作家事处理,那让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就像当初万历皇帝调戏侮辱宫女被李太后抓个现行,李太后执意将万历皇帝拉到奉先殿跪在列祖列宗面前,一定要废了万历皇帝而改立潞王,试问朝臣又如何插手?还能做什么?
三位阁臣都是一副似有所思的样子沉吟不语,忽然王锡爵开口问道:
“元辅,话虽如此,可潞王爷就这样挟持陛下,求图取而代之,总得有个正当理由吧?不然这可是死罪的呀!”
这四个人当中,以王锡爵的资格最为年轻,他才入阁不久,年纪比申时行大一岁,但由于与申时行、余有丁是同科进士,所以他们说话直来直去的,通常也没什么过多忌讳。
说来很是神奇,申时行、王锡爵和余有丁三个人刚好是同一科,也即嘉靖四十一年壬戌科的进士榜前三名,就是第一甲赐进士及第。
四个人当中只有许国是晚一科,即嘉靖四十四年的进士,其余三位不仅是同一科进士,而且刚好霸榜头三名,同时入阁晋升大学士担任宰辅,这在整个大明王朝也是第一回见到。
所以,王锡爵虽然最后入阁,资历最为年轻,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并没有刻意将心底的想法隐藏起来,尽管他早就听说了申时行与朱翊镠的关系。
申时行态度明确,意思是眼下什么都不用管,只需等待李太后的抉择。
可在王锡爵看来,先不管李太后支持谁,但这件事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朱翊镠的动机要正当,不能无缘无故挟持万历皇帝说要取而代之。
王锡爵接着幽幽言道道:“如果潞王爷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即便李太后娘娘扶持他上位,在世人眼里也是得位不正,将来极易引发矛盾冲突,乃至大动荡。而且我们不管,这叫什么?是不是叫对陛下不忠对大明不忠?将来肯定也会遭人唾骂的啊。”
申时行微微颔首,觉得王锡爵提出这一点没有错,也确实是时候。
“师出有名”是很有必要的。
做什么都得讲究师出有名,有点理想眼界的山贼土匪都不会二话不说闷头就抢呢,往往要先给自己包装出一个替天行道的模样儿,再披上一层侠义的外衣,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眼里,这些人说不定还是正义的侠客。
无论发生什么事,朝臣都有循旧例的习惯,像朱翊镠这样想取而代之,大明王朝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且还很有代表性,那就是明成祖朱棣的“靖难之役”。
朱棣明明是抢了他侄子的江山,为什么叫“靖难”?
“靖”是指平定,“靖难”代表着平定祸乱。意思是说他这不是起兵造反,而是侄子身边有奸臣需要铲除,他是遵照太祖朱元璋时期定下的规矩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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