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时想死的心都有。
尽管因为对“被迫接受茶水钱”一事耿耿于怀忐忑难安,可想着回京时一定要原封不动地全部退还。
来时只有二十天的时间,他没法儿耽搁一天又一天与那些官员耗下去,但回京时他有的是时间。
然而,现实总是充满了骨感。
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些曾经求他甚至跪着求他的那帮官员了。
除了湖广一带的官员还是一样的尊敬他,也没有像其他地方的官员在来时那样刻意“巴结逢迎”。
等他一过湖广境,立马迎来不一样的待遇了。
来时以他为首,以张大受、顾青云为辅,回时也一样,只是装载金银珠宝的大马车上被五十个孩子替代了。
可也没人敢打金银珠宝的主意,给他们也不敢要呢。装载孩子与装载金银珠宝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貌似就这么一点改变,可迎来的待遇简直有天壤之别。
来时途中的那帮官员,尤其是各位知府,热情得不得了,恨不得将他捧到天上,只要他开口,有多少金银珠宝都可以奉送给他似的毫不吝啬。
就别说接见了。
可等到回京时,那些知府一个个闭门不见。知府不见,知府下面的其他官员更是退避三舍。
搞得李得时就像臭狗屎一样。
人人避之不及。
给出的理由似乎也很充分:你都已经被弹劾了,马上就沦为阶下囚成为大罪人,这时候还是离你远一点好,不然一不小心会受到连累呀!
这样,情形一下子倒转过来了。
来时人求他,回时他求人。
人求他时,虽然他不乐意,可都能见他一面甚至说上几句话的;待他求人时,连特么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娘的,李得时心中憋着气。
但也无可奈何。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回京时的确没有时间限制,然而死乞白赖地仍然不见到一个人,也不可能无限制地这样耗下去吧?
李得时焦头乱额。
他的处境有点像尚未回京的徐爵。
没犯事儿时是大爷,一个个对你客气得不行;可一旦犯了事儿,就立即成为过街老鼠了。
但他比徐爵的处境要好,只是没有官员敢接见他。徐爵可是孤身一人,而且身无分文。
至少李得时不用沿途乞讨,有没有罪是一回事,他必须得回京复命,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而且他身上的银子太富裕了。
除了自己的钱,朱翊镠给的钱,还有那么多的“茶水钱”……
茶水钱收了,可现在送不出去啊!
来时他不想要,可人家总有办法送到他手上;然而回时人家不想要,他却回天乏术无能为力了。
连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衙门也不让进,试问怎么还给人家?
李得时无计可施心灰意冷,感觉局势比女婿预想的还要严重。
“真是低估了那帮官员啊!”李得时途中对张大受感慨地说道。
张大受早已看透了,喃喃地道:“看来,茶水钱退回去已无望,即便见到那帮官员,想必也没人敢收,因为他们将此定性为贿赂银,怎么收?”
“那可怎么办?”李得时感觉与当官的周旋还是差一大截啊,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人家随便给他一记直钩拳,他都无法躲避。这就是差别。
张大受提议道:“与那帮官员继续周旋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咱们先回京复命了。”
“要带着这些银子票子回京吗?”李得时讶然,想都不敢想。
如果让他自己带着“贿赂”回京,那罪名就是妥妥的了。
人家可不管当时是怎么接收的。
只讲事实。
你说当时不想接收,可人家就相信吗?心理活动又不能作为证据。
张大受又道:“李院长,可咱不带着银子票子回京,还能怎么样?咱送不回去啊,总不能将它们都扔掉吧?好歹咱们带回去充公。”
“哎!真心玩不过当官儿的啊!”李得时无奈地感慨道。
“李院长也不要心灰意冷嘛,也许结果并没有想象中的差。毕竟这事儿还得看万岁爷的抉择呢。”
尽管张大受出于一番好意,在鼓励李得时,可不说还好。
一说,在李得时听来,只要想到万历皇帝,他就更加担心了。
只是在张大受面前,他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殊不知,他最怕的就是万历皇帝啊。
“好吧!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李得时作出决定,“咱先回京复命。”
实在没辙。
能有什么办法呢?
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总不能返回江陵城去找朱翊镠吧?
只能憋屈地选择继续北上了,未来就交给老天爷吧。
所以,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李得时也没打算继续与那帮官员纠缠。
只管一路北上。
甚至回到真定府的时候,他都没有想着去找那个知府钱永良。
这是明智的选择。
即便去找,他也见不到钱永良。
其实所以塞过他“茶水钱”的知府,在他回京的路上都有打听他的行踪,拒绝见他的理由早已想好了几十条。
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见。
就像钱永良,当李得时率领的人马刚一踏入真定府的境内时,就有人偷偷给他这位知府汇报了。
然后他就对外宣称自己病了。
因为他感觉李得时会来找他。
然而李得时并没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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