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赶着马车,等进城时,也已经是天黑,路上能看见的人越来越少,道边的商贩利落的收拾摊子,都忙着回家。
沈璧君反倒不忙着回家了。
站在马车前,挡着李杨下车的路,一双眼睛牢牢锁定着李杨,大红的嫁衣,华贵的凤冠头饰,使得她成为大街上最美丽瞩目的一道风景线,连急着回家的行人、商贩都下意识放下手中的活计和脚步,频频侧头看来。
沈璧君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拦在李杨马车前,寸步不让。
“我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只要你有任何差遣,我沈璧君只要能办到的,绝不皱一下眉头,但是一码归一码,还请你归还沈家之物。”
“你说这个?”李杨拍了拍腰里别着的割鹿刀,明知故问。
沈璧君重重点头,心里却无端的生出一丝愧疚。
见鬼了,这是我沈家之物,我讨要回自家之物,愧疚什么?
也许是时机不对,毕竟人家刚救了你的命,你不先谈报答,却先讨要,的确不合时宜……
沈璧君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李杨摸着腰间的割鹿刀,拿捏上了,“我为什么要给你?要知道,这把刀是我从雪鹰和灵鹫手里抢的,又不是从你们沈家手里抢的。”
“因为这本就是我沈家之物,你理当物归原主啊。”沈璧君理所当然道,语气中透着天真,直接。
李杨都听笑了,“道理上的确是这样讲的,可你去武林中打听打听,谁得到割鹿刀,会因为你说一句这是沈家之物,应该物归原主,就还给你?”
“我相信,但凡心存正义之人,都会还给我。”沈璧君大义凛然道。
这可不是杠精,她是发自真心这样想的。
杠精的是李杨。
“那你怎么就认定我是正义之人?”李杨似是故意抬杠道。
“不……是吗?”沈璧君愣愣道,第一次正视起这个问题,可结果是,连她自己都迷惑起来了。
如果论李杨救自己两回的事,毫无疑问,李杨是正义之人,可若论李杨的言行举止,怎么看都和正义挂不上边,轻浮、随便、放浪……不但不像正道中人,反倒像极了反面人物。
但为什么自己却觉得他是好人呢?
沈璧君自己都搞不清楚。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李杨眼睛一转,突然改变口风,不知打起了什么主意。
沈璧君一看他那样子,心里就觉得不妙。
果然,
“我不需要你报答什么救命之恩,只要你学我说一句话,就在大街上,随便对着一个人说,我就把这割鹿刀还给你。”李杨说着,还煞有其事的从腰间解下割鹿刀,一副已经准备好双手奉上的样子。
沈璧君看着割鹿刀,忍不住问道:“什么话?”
“简单,就两字。”
李杨脸上露出惯有的笑容,张口,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卧、槽。”
短短两字,中间还带停顿,若是不连起来细读一遍,都听不出原意,沈璧君一下就没听懂。
“什么?”
“卧槽。”李杨这回连起来读的,而且字正腔圆,正儿八经。
这两个字就像带刺一样,扎了沈璧君一下,她倒退数步,手指着李杨,“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不是我这样说话,而是你要这样说话,除非你不想要这割鹿刀了。“李杨朝沈璧君晃了晃手里的割鹿刀。
沈璧君当然想要割鹿刀,那是沈家列祖列宗用性命呵护的宝物,她虽是女儿身,但一样可以为沈家,为这把刀,抛头颅洒热血,只是,只是……
“算了,看你那纠结的样子,肯定是做不到了,我去也。”李杨说着,膝盖一弯,就要运起轻功,跃过沈璧君离去。
“等等。”沈璧君急喊一声。
李杨驻足,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还有事?”
沈璧君没说话,狠狠瞪了他一眼。
如果眼神算武力的话,她现在最起码能李杨十个……
问题是打不过啊。
沈璧君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强自鼓起勇气,扭头,朝最近的一个正在收摊的小贩走去。
那样子,哪里像是要骂人,更像是要去打架。
那这小贩注意沈璧君已经很久了,当然也看到沈璧君朝自己过来了,只是被美色所惑,如果沈璧君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这小贩早跑了,此刻不仅不跑,还装了一下,装作没看见,可随着沈璧君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都站到自己眼前了,终于装不下去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脸莫名红了起来,低着头,都不敢和沈璧君对视,一副初哥状:
“你……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我……”沈璧君哪有什么吩咐,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的那两个字,几度张口,胸口连续起伏,可每次都卡在后面那一个字上。
那个字眼,实在令她难以启齿。
这幅样子,反倒让小贩心里自我意淫起来:
难道是要表白?
“我……啊!”
沈璧君懊悔的跺脚大叫一声,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个字,还低头,对小贩说了句对不起后,在小贩诧异的眼神中,落荒而逃,回到李杨面前。
“我实在说不出,你换一个要求,我保证能做到。”沈璧君大声道,声音中都隐隐带着些哭腔。
李杨见此,摇了摇头,顿时没了玩闹的心。
手一抛,割鹿刀抛起,又落下,正好落在沈璧君怀里。
“你这是?”她不敢置信的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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