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那话不详不尽,可是能让他毫无顾忌的这么和我放狠话,只能说明,他们觉得他们已经赢了。到时候我自然就只能任由他摆布。而那么本来想靠着献殷勤来笼络我的人突然转了性子,却又不是不和我玩,恐怕也只能是一方面觉得要维持现状,免得被人看出破绽,一方面觉得已经不需要从我身上下套抓父亲的把柄了。是吗?”
他猜到了,却不太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所以才有最后的反问。
今天的林询让林宁惊讶,也让林译惊讶。相比于林宁,林译更加愧疚,他拉着林询的衣袖,“二哥,对不起!我……”
然而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轻视林询的意思,可是他素来自傲,有时候确实有看轻林询的举动。
林询一甩手将衣袖扯出来,摸了摸鼻子掩饰掉那点酸涩,偏开头皱眉道:“你能别对着我做这种女孩子小家子气的动作吗?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
林宁突然觉得他这模样儿傲娇的可爱,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感叹说:“你长大了!”
谁知林询竟然一偏头躲过去,言道:“我早长大了!”
说完,随即跪了下来,“祖母!还请您告诉我们实情吧!我是林家的儿子,我应该知道!”
林译也随之落后林询半身的距离跪了下来,见两个哥哥都跪了,黛玉也牵着林诺过了下来,四个人眼神灼灼地看着林宁,让林宁很是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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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
林谨直挺挺跪着,十月末京城已经下了一场雪,十分寒冷。可本该更加阴冷的祠堂内却温暖如春。
林家多年居住江南,当年说要回京,林宁便担心几个孩子不适应京城的气候,一早派人修缮府邸,各处院落都大手笔弄了地龙火墙,双管齐下。便是连祠堂也没放过。当时林宁想得不过是以林询的性子,闯祸罚跪是寻常的事,有备无患。
没想到林询没用上,自己却用上了。林谨嘴角划过一丝苦笑。自他到祠堂后,地板就渐渐暖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林宁吩咐了人烧了地龙。林宁虽嘴上罚了他,却更担心他。又是地龙火墙,又是让人送蒲团来。
林谨瞄了眼一侧的软绵蒲团,他没有用,也不打算用。与其说是林宁罚他,不如说是他自己罚自己。
他该考虑的更透彻些的!
其实去不去扬州,答案很显然易见。去,不一定能帮得上什么,还可能添乱,九死一生。从理智上来说,他不应该去。可从情感上来说,他做不到明知林如海可能危在旦夕却不管不顾。
林谨垂在两侧的手一松一紧,一紧一松,他实难决定。林宁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如果他去了……如果……
那么林家该怎么办?他不能置林如海于不顾,更无法置林家于不顾!
他是长子!是世子!他有得必须要承担的重担和责任!他不能把这些抛给年幼的弟妹,更不能让祖母一大把年纪好容易教养大了父亲,却还要在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中再次扛起教养孙儿的重任!
是他错了!他确实该罚!
吱呀——
祠堂门开了又关上,林谨回头,意外地发现竟是徐未晚,“你怎么来了?”
徐未晚走到他身边同他一起跪下,这才道:“你我夫妻一体,即便是你做错了什么,我也当与你一起。”
林谨皱眉,“胡闹!”斥过之后又有些后悔,缓和了语气说:“你还怀着孩子呢!”
徐未晚娇俏一笑,“敢情,大爷不是心疼我,不过是心疼孩子!”
被她这么一说,林谨方才那么些焦虑、自责、愧疚竟是如同烟消云散了一般,竟忍不住无奈失笑,伸手放在徐未晚还不曾显怀的小腹上,“心疼孩子,更心疼你。”
徐未晚灿然一笑。林谨想了想,站了起来却发现腿有些麻,一时不慎差点又摔下去,幸而徐未晚扶住了。林谨缓了缓,才伸手也将徐未晚拉起来,“走吧!”
徐未晚十分惊讶,“大爷,祖母……”
长辈罚跪,为得允许,哪能私自起身?
林谨摇头,“祖母并非当真想罚我。”
徐未晚皱眉,祠堂内暖和得很,特意让人烧了地笼子,旁边还有蒲团,徐未晚如何看不出来。只是……
林谨咧嘴,“你过来陪着我,难道不是想着祖母不会眼看着你有孕在身还同我一起罚跪,自然便要饶了我吗?”
徐未晚面色一红,她确实有这种心思,可林谨这么一说到让她十分尴尬。
林谨呵呵一笑,揽着她出去,待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这才恍然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难怪腿都麻了,走路有些不适应。
一阵风过,林谨瞧见徐未晚身边的丫鬟提着灯笼赶过来,伸手替徐未晚紧了紧外罩的斗篷,言道:“你先回去,我去一趟祖母那边。别担心!不会有事!”
“我同你一起去吧!”
林谨知道她是放心不下,因不知他是做了什么惹了林宁不快,这会儿又是没得林宁准许便起身的,担心他再惹林宁生气。林宁素来对她不错,她如今又怀着孩子,林宁自然会顾忌几分。
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林谨心中欢喜,笑说:“你若是在,我还怎么好意思同祖母撒娇求饶。”
徐未晚有些错愕,这可不像是林谨平时能说出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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