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怎么样?”
易曲把热好的牛奶塞到希融手里,自己坐到她对面椅子上,两人坐在窗户旁的餐桌前,各自歪着头,俯视着正在下雾的城市。从极高的楼层看下去,总有一种整个城市已经荒芜到不存在的错觉。
“听花扬姐说,刚醒过来的时候精神有些混乱,现在已经稳定了一点,是个很安静地孩子。”希融咬了一口易曲做的三明治,偷偷地把面包中间夹着的生菜叶子扯到旁边,“不过再见面大概是认不出来了吧,我们那时候见到的,只是一个空壳子。她把自己的精神都分出去了,给那些物件……还有那个孩子。现在那些精神已经全部回到她身体里面了。”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诡异。希融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当然,她还是能够再分出去精神碎片的。不过回归的只是精神,包括想法意识或者别的什么,没有记忆。所以就算以后再分出去,也不可能和之前一模一样了。”
“她还想回去么?”易曲轻声问,“那个房子?”
“不,她没提过回去的事情。”希融摇了摇头,“花扬姐没多说什么,大概是不希望我多接触那些孩子。秋行大哥还在的时候,经常跟我说要多接触小孩子,他们才会理解我们。但是我知道,其实花扬姐不希望我们过多地接触那些小孩子,这样孩子们就不用知道青部到底是干什么的,等我们死掉的那一天,他们也不会像之前那么难过。”
易曲回过头,看着希融的侧脸。她脸上其实很平静,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清晨柔软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有一种静态速写一般的美感。易曲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以至于希融突然转过头的时候,他慌忙侧开头,有一种考试作弊被抓到的狼狈感。
“怎么了?”希融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抱歉,随口说了些你不感兴趣的事情,你是不是不太想……”
“不,没有,我想听的。”易曲赶紧辩白了一句,话一说完又觉得这个回答有点蠢,立刻强行转了话题,“对了,前天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突然出手杀掉那个人?”
希融稍微怔了一下,用力眨了眨眼睛,露出标志性的真诚的笑容:“我以为你那时候在走神,而他想要偷袭你。我怕他偷袭成功,所以就帮你……”
易曲侧过头,平静地看向了她的眼睛。希融一句随口扯起来的理由说到一半,正对上易曲的视线,突然就卡壳儿了,顿了一会儿猜重新开了口:“好吧。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根本没多想。其实冷静下来之后,不是想不到你那时候不是真的陷入危险了。我也不是忘了你说的让我呆在那里别轻易动手的话。只是那个时候,我莫名其妙地有一种直觉,绝对不能让你动手……”
真是一个不知所云的回答。希融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困惑,似乎也不太确定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易曲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一软,稍微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摸拍了拍希融搭在桌子上的手:“没事,我那时候只是被吓了一跳,没有觉得你做错了的意思,你不用解释的。我只是那么一问。”
希融隐约觉得这个动作过于亲昵了一点,因此不太自在地转了转脑袋。易曲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微微笑了笑:“这么一闹,你还打算去学校么?算下来你已经翘了一个多月的课程了。你父亲当时还提过,要是你还不想去学校一定要跟他说一声,他可以帮你开一张无期限的假条来防止你被开除。”
“噗……假条啊哈哈,应该是不用的。不过我暂时大概也去不了学校了。”希融一下子笑了出来,笑容淡下来的时候又稍微摇了摇头,“自从前天那件事情被新闻报道出来之后,新闻就没有间断过报道镇压和仇视异种所带来的暴力事件。现在人类的情绪何止是沸腾。要是在人群中被发现是异种,大概是活不了了。对了,酒酒今天去学校了,刚刚给我发了短信,说学校里面现在有大规模的要求铁血手段抓捕异种的游.行和集.会,学校已经变得不像学校了。”
“那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容易气血上头的。”易曲不以为意地轻声笑着,毫无自己其实也就比大学生稍微大两三岁的样子的自觉,“我看过关于那件事情的报道,图片血腥,文字煽情。其实都是老套的手段,扯人类存亡的大义,扯死者生前只是过于‘仗义执言’所以才被异种暗杀,还有家属们在镜头前哭两声。同情心,正义感,还有为了自己的种族牺牲的自我陶醉的悲剧精神,真是没有什么比这些更好利用的了。这颗星球上真是没什么新鲜的手段,遗憾的是年轻人总是容易情绪激动的。”
易曲即使说着这么尖锐刻薄的话的时候,看起来依然温吞和善。希融忍不住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有时候我觉得你和我父亲在某些方面有点相似,尤其是这种薄凉的口气。”
以易曲那种总是给人一种“老好人”的第一印象的性格,这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评价薄凉。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没说得出什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总是对的。”
希融跟着笑了一声,随口问道:“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
易曲皱了皱眉毛:“我有点在意福叔死前说的那个‘他’,想稍微调查一下。”
“你这么在意那件事情?”希融把最后一口牛奶喝了下去,正要再说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希融随手拿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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